20xx年10月，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動物園管理的意見》，要求各城市動物園和其他公園的動物表演、野味餐廳等營利性專案在3個月內必須停止。按規定，各動物園應於20xx年1月底停止動物表演。觀察組在對全國9省市21家動物園進行調查的過程中，重點對動物園內動物表演和動物合影情況進行了觀察和記錄。結果並不樂觀，在我們調查的9個省、市共21家動物園中，僅有9家已明確取消動物表演專案，所佔比例不到43%，其餘的12家動物園或仍在進行動物表演。還有的動物園因遊客稀少、場館修繕等原因暫時取消動物表演，但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告知將在節假日或場館修繕完成後繼續進行動物表演。可以說，住建部有關停止動物表演的規定執行情況相當糟糕。
(一)對動物園動物表演的觀察
動物表演以其刺激性和趣味性吸引著大量遊客，歷來是城市動物園對外宣傳的重點專案。然而，在光鮮亮麗的表演、精彩刺激的節目背後，表演動物的福利狀況卻鮮有人關注，而表演動物在訓練中所受到的恐嚇與殘忍虐待更無人注意。
1.動物表演基本情況
這21家動物園動物表演情況如下表所示：
動物園名稱表演場數/天猛獸表演訓鳥表演水生動物表演大象表演靈長類表演
青島森林野生動物園6有有無無有
青島海底世界場館裝修，暫不對外開放無無有無無
青島極地海洋世界不詳無無有無無
青島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濰坊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南昌市動物園4有無有無有
煙臺市南山動物園5~6無有有無無
萊州市千佛閣動物園將於三、四月份開演有不詳不詳不詳有
萊陽市蜆河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新疆天山野生動物園“五一”會有動物表演不詳不詳不詳不詳不詳
北京動物園不詳無無有無無
保定市動物園平時3場, 節假日4場有無無無有
石家莊市動物園平時4場，週末6場有有無無有
邢臺市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邯鄲叢臺公園無無無無無無
南寧動物園3有有有有有
桂林動物園1有無無無有
柳州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成都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上海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長春動物園無無無無無無
動物表演主要有鳥類表演、猛獸表演、靈長類表演、大象表演和海洋哺乳動物表演等幾種型別，其中最常見的是猛獸表演、靈長類表演和鳥類表演，幾乎各個動物園都有。各動物園的表演內容大同小異：鳥類表演一般有獨立的表演場，表演內容主要有各種鸚鵡升旗、投籃、認字、叼錢等;猛獸表演主要有獅虎拜年、翻滾、高空騰躍、跳圈等;靈長類表演主要是各種猴類、長臂猿、黑熊表演騎自行車、抬轎、鑽板凳、跳繩、走鋼絲等;海洋哺乳動物表演主要有海獅表演頂球、倒立、勾籃球、魚躍空翻等;大象表演主要有前、後肢站立、立坐、給遊客戴帽子等;此外還有一些名為“動物運動會”的表演，即讓狗、豬等動物進行賽跑等競技性表演。這些表演中有的難度極高、驚險萬分，明顯會對動物有傷害。
2.表演動物的種類、數量和工作時間
表演動物種類數量如下表所示：
動物園名稱表演動物種類表演動物數量*只(頭)
南寧動物園金剛鸚鵡、狗、長臂猿、黑熊、獼猴、獅子、老虎、非洲象24
桂林動物園猴子、黑熊、山羊、獅子、老虎、馬11
保定動物園猴子、黑熊、山羊、獅子、老虎、狗8
石家莊動物園金剛鸚鵡、猴子、黑熊、山羊、獅子、老虎、狗18
煙臺市南山動物園海獅、鸚鵡6
*表格中的資料僅為調查當日參加表演的動物數量，並未包括後臺沒有參加表演的動物數量。
用於表演的動物中，大部分是受《國際瀕危野生動植物物種保護公約》(CITES)保護的限制貿易動物，虎、亞洲象、黑熊等也是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這些瀕危動物們因為自身數量稀少和不易繁殖，本該受到很好的保護。但是，在標榜“以保護動物為宗旨”的動物園裡，瀕危動物們卻被用來訓練、表演以供人們取樂。
在中國，人的法定的工作時間是每週四小時，每週休息兩天。表演動物不是人類，因此不受這一規定的限制。
表演動物的工作時間如下表所示：
動物園名稱表演專案場次(平時/節假日)表演時間/場
南寧動物園鳥類表演2/220分鐘
動物綜合表演2/240分鐘
海豚、海獅表演2/230分鐘
桂林動物園動物綜合表演1/130分鐘
南昌動物園人的雜技表演中混雜動物表演4/不詳1小時左右
海洋館海獅表演4/不詳20分鐘
煙臺市南山動物園海洋館海獅表演5/615~20分鐘
鳥類表演不詳15~20分鐘
需要說明的是，上表所反映的僅僅是表演動物在表演場表演的時間。而表演動物每天除了表演之外，還要進行一定時間的訓練，表演前後需要穿戴服裝道具，這些時間都應該計算在表演動物的工作時間之內。據估算，表演動物每天的工作時間平均在5小時左右。在節假日遊客數量較多時，不少動物園還會增加演出場次，延長表演動物的工作時間。近年，節假日動物表演時間過多、動物被累壞的報道屢見不鮮。
動物園中的馴獸師可以輪休，而表演動物沒有休息日。對於大多數動物來說，牠們的生理結構決定了牠們需要比人類長得多的睡眠時間，如大型貓科動物(如獅虎等)，在自然條件下，每天必須要有15小時以上的睡眠。而在動物園裡，如此高強度、長時間的訓練和表演嚴重剝奪了動物最基本的睡眠等生理需求，對錶演動物的身心造成極大損害，是極不人道的。
3.違背動物天性、不顧動物安全的表演
動物表演一般分為兩類：驚險刺激的高危險性表演和搞怪討巧的擬人動作、智力表演。而高危險性表演因為能滿足觀眾追求刺激的獵奇心理，往往更能吸引觀眾的眼球，比如高空走鋼絲、花樣走鋼絲、跳圈、“虎口拔牙”等。這些高難度動作即使是人來完成都極其困難，而為了達到理想的表演效果，馴獸員強迫動物們長期接受嚴酷的訓練。對於雜技演員來說，他們對是否表演、表演何種動作有自主選擇權;而對於動物來說，牠們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和機會，只能被迫去訓練和表演，即使要表演的動作是極其危險或是根本違背牠們的天性的。
據瞭解，幾乎所有的動物園會都會為參演雜技的人類演員提供保險措施，而沒有一家動物園為表演動物提供安全保護。在各種動物的走鋼絲表演中，動物身上不僅沒有安全帶，甚至連鋼絲下方也沒有軟網或是墊子。一旦表演動物在表演過程中失手，就會直接跌落到水泥地面上，後果不是死亡就是受傷。在這樣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況下，動物還要在鋼絲上表演各種花樣動作，如倒立走鋼絲，山羊四隻腳同時立於不足巴掌大的平臺上等，更增加了動物表演的危險性。表演尚且如此，訓練時的情況便可想而知了。
在目前中國動物園動物表演中，一些動物園還安排一些違背動物天性的表演節目，如野生動物怕火，偏要牠們鑽火圈，讓怕高的動物上高臺、走鋼絲，讓體型笨重的動物表演跳躍動作，讓本來是天敵的動物同臺表演，等等。這些表演給動物們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但迫於馴獸員殘酷訓練手段和威嚇，動物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完成違背天性的動作。
4.殘酷的表演訓練
據一些報道和實地觀察，特別是從馴獸員在表演場地表現出的情況看，訓練動物的主要手段有飢餓、鞭打、威嚇等，鞭子、鎖鏈、繩子、棍棒等是訓練動物的常規裝置，這些器具在表演場地也會出現。據觀察組成員觀察，表演動物大多體型消瘦，部分動物毛色不佳，甚至身上帶有明顯傷痕，。
在表演時，一些馴獸員也不顧及在場觀眾(即使有兒童在場也是如此)，對動物動粗。一旦動物在表演中怯場，馴獸員便會拍打、用棒子或是鞭子驅趕動物，直到動物完成規定動作的表演。觀察組成員在桂林動物園還觀察到馴獸員用竹鞭直接鞭打老虎的場景，所有參加表演的獅虎因為受驚而在表演場內橫衝直撞。
對於表演動物來說，無論訓練還是表演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有的動物在表演過程中會悲慘地喊叫，有的總是遠遠地避開馴獸員，動物們眼中流露出的是對馴獸員深深的恐懼。
5.表演動物的生活福利
動物園中展覽的動物都有自己的籠舍和居住場館，而表演動物的籠舍通常就在表演場的後臺，只是一個僅可容身的鐵籠。與光鮮的表演場相比，表演動物們的籠舍條件極差，活動嚴重受限。展覽動物的籠舍內還有面積不等的休息空間和活動空間，而表演動物通常被鐵鏈拴在鐵樁上，或被關在無法活動的狹小鐵籠子裡，動物只能靜臥或轉身。有的動物園還把幾隻動物關在同一個鐵籠子裡。部分動物園在鐵籠附近放置有食槽和水槽，而部分動物園連基本的水槽都沒有。沒有訓練和表演的時候，表演動物只能呆在鐵籠子裡，沒有陽光、草地，也不能與同伴玩耍，完全沒有自由。而在野外環境下，獅、虎的活動範圍從8平方英里到156平方英里不等。可以說，表演動物的生活條件連囚犯都不如。
由於缺少必要的刺激，許多動物都出現嚴重的刻板行為。據觀察組觀察，貓科動物的典型刻板行為是不停地往上搖頭，大象則是左右晃頭、交替抬起前肢;熊類為左右搖擺;鸚鵡有啄自己羽毛的自殘行為。
在表演高危險性動作時，動物園為保證馴獸員安全，常常會把猛獸的牙齒拔掉。例如在表演“虎口拔牙”時，馴獸師將頭探入張開的老虎口中，表演老虎的牙齒就全部被拔掉了。被拔掉牙齒的動物根本無法正常進食正常的食物，無法撕咬肉類，只能靠流質食物維持生命，健康狀況堪憂。
狹小的生存空間，無法保證的飲食，殘忍的訓練，對動物來說是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摺磨。表演動物大多瘦骨嶙峋，患有多種疾病，精神萎靡。據瞭解，表演動物的壽命通常只有一般同類動物的一半，牠們從小被殘酷訓練，往往正值壯年時就被折磨致死。
6.被剝奪母愛的幼小動物
為了訓練需要，許多表演動物幼年就被迫與母親分開，這對母獸和幼獸的心理和生理都會造成極大傷害和痛苦。被迫與母親分離的幼獸經常被飼以其他動物乳汁或替代品。目前，由於幼年動物易於訓練，更吸引遊客，各動物園都存在無計劃繁殖動物，把幼小動物強行帶離母親進行表演訓練的情況，因此存在大量幼小動物長大後的安置問題。這些動物往往被稱為剩餘動物。有些動物園把多餘的黑熊轉賣給私人熊場，進行活熊取膽，有的乾脆把這些動物轉賣給私人馬戲團和小型展示場。根據調查，各個動物園都存在剝奪幼小動物母愛問題。
7.規定的擦邊球：海洋館及動物園水生動物表演
在住建部有關停止動物園動物表演的規定中，並未明確海洋館的水生動物表演是否包括在內。於是許多海洋館性質的場館以此為藉口，明目張膽地繼續進行動物表演。在我們調查的21家動物園(包括各種性質的海底世界公園)中，凡是有海洋館的必定有海豚、海獅等水生動物表演。
海洋哺乳動物通過回聲定位來航行和聯絡，定位時會發出不同頻率的聲音，當牠們被關在水箱、水池或是其他有限的空間中時，牠們發出的超聲波會反射回來，使牠們倍感痛苦。在這種痛苦之外，還要對海洋動物加以訓練，讓牠們表演以討好人類，這是不正確的。表面看來，海洋館的動物表演因為海豚、海獅等表演動物性格溫順、與馴獸員配合較好而顯得比較友好，但實際上，水生動物的訓練和表演通常會對牠們造成巨大傷害。
據觀察，馴獸員通常以食物為獎勵引誘表演動物完成各種表演動作，食物成為人與動物的“溝通”途徑。在訓練及表演的過程中，馴獸員為吸引動物，總是不斷地給表演動物餵食，完全不顧及動物自身的消化吸收能力。此外，觀察員在一家動物園海獅表演場看到，海獅在沒有達到馴獸員要求時，被拍打頭部。表演結束後，海獅被馴獸員呵斥帶走，到後臺繼續進行訓練，猶如動物奴隸。
通常，表演場館內都播放大音量音樂，充斥觀眾大聲的喝彩聲。這些都會嚴重影響海豚、海獅等海洋動物的心理、生理健康。
此外，水生動物的一些表演動作需要長時間離開水環境，表演完畢後還要與遊人拍照，因此會耗費大量體力，這些都危害到動物的身體健康。據研究，大多數在人工環境下生活的海洋哺乳動物的壽命，一般不到正常壽命的一半。這些海洋動物通常會死於心理壓力、潰瘍以及其他由壓力造成的疾病。
對於大多數觀眾來說，觀看動物表演僅僅是為了追求刺激、尋求娛樂享受，並不像動物園所標榜的那樣冠冕堂皇。有的觀眾甚至將觀看動物表演當成了參觀動物園最重要的目的。在住建部要求停止動物園動物表演之後，有媒體就此事對民眾進行調查。從調查結果來看，有相當一部分人表示——取消動物表演後到動物園不知道看什麼。可見，動物表演已經給人們造成深刻的偏見和誤導。這些都表明，動物表演完全違背了動物園的正面教育功能，而其在對待生命、對待動物觀念上的負面教育卻危害嚴重。例如，調查中，觀察組成員曾經聽到一位觀眾在馴獸員鞭打狀態不佳的老虎後大喊：“這些東西是不是不打不行啊。”在他眼中，老虎已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人類的朋友，而只是一個“東西”，是一個可以任人擺佈、虐待的物品。
負面的教育意義
動物園進行動物表演往往打著讓“人與動物親密接觸”、“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旗號，掩蓋的則是赤裸裸的商業利益和折磨動物的統治欲。動物表演向人們傳遞扭曲的價值觀，強化一些錯誤資訊：如動物生來就應該被人操控，受人奴役;動物是笨拙的，比人低階的;甚至，人可以任意折磨動物。這樣的錯誤認知會導致嚴重的後果。對於判斷力不足的兒童來說，多次觀看動物表演會使他們對錶演過程中對呵斥、恐嚇、鞭打動物等習以為常，甚至認為這是合理的，這對兒童的生命觀、價值觀會形成不良的導向。實際上。恐嚇折磨動物是人類暴力的延伸。
除了動物表演之外，動物園為了賺錢往往提供動物與遊客合影。與動物合影在各城市動物園中普遍存在。但是，遊人往往不知道，與遊人拍照的動物通常受到各種威脅和逼迫，一些動物整日被緊緊地用鐵鏈拴住，無法轉身、坐下或趴下。遊人獲得與動物親密接觸的假象，而被迫拍照的動物卻受到深重的傷害和壓迫。
1.動物合影基本情況
遊客與動物合影均須另外收費，因拍照動物種類的差異和拍照形式的不同(自帶相機、即拍即洗)，收費從5元至20元不等。用於拍照的動物均為動物園內自養動物，合影時有工作人員在一旁協助，包括幫助遊客乘騎到動物背上，吸引動物看鏡頭、給動物餵食、清理糞便、幫助拍攝等。拍照動物主要分為四類：其一是老虎、獅子等猛獸;其二是駱駝、馬等草食動物;其三是海洋館中的海豚、海獅等海洋哺乳動物，其四是鸚鵡、孔雀等鳥類。一般動物表演結束後都會有表演動物與觀眾合影的環節，也有專門用於合影的動物。動物與遊客合影時，常常需要保持某些特定的姿勢，或是做出與遊客親暱的動作。參與合影的遊客以兒童居多，也有部分成年人。
2.長時間超負荷工作
用於與遊客合影的動物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表演動物，即既參加表演又要與觀眾合影的動物;另一種是專職合影動物，即不需要參加表演、專門用來拍照的動物。對於表演的動物，每天殘酷的訓練和多場表演已經讓牠們疲憊不堪，表演結束後還要留下來供遊客拍照，拍照時間每場10~20分鐘不等，更加劇了動物們的疲勞。專職合影的動物一旦“工作”就不能休息。據調查，專職合影動物的“上班時間”幾乎與動物園每天的開放時間相同，除了天氣原因或是遊客極其稀少的時候不提供合影外，合影動物幾乎一整天都必須保持“工作”狀態，隨時準備接受照相“任務”。城市動物園每天開放時間在8~9小時，沒有節假日休息。以此計算，專職合影動物每週的工作時間長達60小時左右，遠遠超過我國法定的工作時間。在節假日遊客眾多的時候，遊人往往排著隊等待與動物合影，此時動物園會延長合影動物的工作時間。如此長時間、固定在特定動作下的動物完全處在超負荷工作狀態下，對動物是極大的折磨。合影動物幾乎沒有正常的生活，休息不足，精神狀態欠佳。有的合影動物明顯疾病纏身。
3.毫無自由的工作
與高危險性表演相似，獅、虎、熊等猛獸在與遊客合影之前，通常也會被拔掉牙齒以保證遊客的安全。除了拔牙之外，猛獸們還會被鐵鏈、鐵環等固定在一個狹小的平臺之上，四肢無法站立，只能趴臥。鐵鏈長度極短，動物幾乎一動也不能動。合影時遊客通常能夠撫摸、乘騎動物。對於天生擅於奔跑的獅虎來說，囚禁於籠中已非常痛苦，而用於拍照的動物甚至連基本的站立都不能!即使是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都會四肢麻痺，而動物們除了不能動之外還要忍受不同人的撫摸、拍打和重壓。這對動物們的身心會造成極大的傷害。草食性動物因其性格溫順受到的限制相對較小，但是仍然被囚禁在狹小的柵欄中，供人乘騎，有的動物園還由馴獸員牽著揹負遊客的駱駝繞欄走一圈。而暫時不用拍照在一旁休息的動物則被長度不足一米的繩子拴在欄舍中或樹腳下，動物們根本無法自由活動。
鳥類合影通常會在給鳥類拴上繩子，使之能保持長時間不動(有的動物園被曝光殘忍地將動物用細鐵絲固定住)。
此外，有的動物園為吸引遊客，專門挑選幼年動物來提供拍照。有些大象還在嬰兒期，就被迫與母親分離，被鐵鉤重擊。人們以為大象面板厚，所以往往用鐵器重力擊打，導致一些幼象身上傷痕累累。幼年動物遠離動物母親，被長期禁錮，對牠們身體的成長極為不利。在一些動物園中，攝影場地完全沒有遮陽和遮雨設施，動物們總是被迫暴露在烈日下“工作”。而在無人拍照時，動物園員工則躲在樹蔭下。
為保證動物能乖乖地與遊客合影，馴獸員通常以食物為誘惑，動物每完成一次合影後便能得到食物獎勵。這種現象在海洋館中尤為突出。當希望合影的遊客數量較多時，馴獸員就會不停地給拍照動物餵食，完全不顧及動物的消化吸收能力，破壞動物的飲食規律。海獅在與遊客合影時，必須離開水環境站立在陸地上，還必須在馴獸員的指揮下表現出與合影遊客親暱的姿態，如將頭靠在遊客的肩上或臉上。
合影動物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相同的小地方，保持相同的姿勢，重複做著相同的動作，毫無自由和生氣可言。用於拍照的動物大多體型消瘦、精神頹靡、眼神呆滯，周圍的事物已經絲毫不能引起牠們的興趣。
綜上所述，動物表演和動物合影都對動物的身體造成種種傷害，迫使動物母子分離，給動物帶來嚴重的心理疾病，降低動物生活品質，大大縮短了動物壽命。此外，還給公眾傳遞錯誤的資訊，不利於兒童形成正確的價值觀，甚至鼓勵人們為追求感官刺激而不顧動物的生命和痛苦。
我們的呼籲:
1, 動物園應立即停止現有的各種形式的動物表演節目，並且不再引進馬戲團、和包含動物表演的團隊入園演出。據以往觀察，人類演員演出的雜技往往更受歡迎，因此，建議動物園開展由人演出的雜技、模仿動物的戲劇表演等。
2，停止動物表演後，動物園應妥善安置原來的表演動物，幫助這些動物重新融入族群，或在另外園區安置。嚴禁將表演動物轉賣給私人馬戲團或是私人熊場，避免對動物造成二次傷害。
3，政府相關部門應儘快出臺相關意見乃至法規，明確禁止海洋館和動物園水生動物表演。加強對動物園的監督管理，嚴肅處理未按規定停止動物表演的動物園。同時希望政府部門儘快出臺相關意見取消或規範動物合影行為，使合影動物的生命健康得到保障。
4，結語：我們的憂慮和建議
我們的憂慮是：
動物園(包括公園裡的動物展區)有越建越多之勢;動物繁育缺乏控制，繁殖過剩的動物被用作商業目的、甚至被賣到馬戲團等惡劣盈利場所;動物園動物福利受到忽視的情況比比皆是;而對動物傷害極大的動物表演、動物拍照普遍被動物園視為招牌，動物成為賺錢的工具。
住建部《進一步加強動物園管理意見》(2019年)對於規範我國動物園管理具有深遠的意義，特別在禁止動物園利用野生動物及其製品、取締侵佔動物基本利益、要求全面停止動物表演方面樹立了政府部門嚴格管理的先例。“中國動物園觀察”小組根據這個意見赴全國對9省市21家動物園進行觀察。通過初步調查，我們既感到鼓舞，又感到憂慮。畢竟，已經有少部分動物園按照住建部《進一步加強動物園管理意見》取消了動物表演，並努力改善動物福利。但是，總體看，執行情況不容樂觀。特別是考慮全國各類動物園的情況，更增加了我們的憂慮。
住建部《意見》提出，“動物園作為城市綠地系統中開展野生動物綜合保護的專類公園，是保護生物多樣性的示範場所，是社會公益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載體，其中心任務是開展野生動物綜合保護和科學研究，並對公眾進行科普教育和環境保護宣傳。”根據我們的觀察，動物園往往將娛樂、用動物賺錢等放在首位，保護生物多樣性與教育功能很少得到實現。
因此，我們強烈建議：
1，對現有動物園進行資源整合，合併中小型動物園，關閉違規不合格動物園，減少動物園數量，妥善安置被關閉動物園的動物，從根本上防止動物園動物受到不應有的傷害。
2、
3，嚴格控制新增動物園審批，國家林業局已經發布《進一步規範野生動物觀賞展演行為》的通知(2019年7月)，規定在”2019年7月30日至12月31日，林業部門暫停受理以觀賞展演為目的的馴養繁殖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和引進野生動物種源的行政許可申請”。我們建議林業部門延長此一規定，嚴格限制批准此類繁殖與引進，禁止國家保護動物用於馬戲表演和動物園動物表演。
4，政府相關部門應儘快出臺相關意見乃至法規，明確禁止海洋館和動物園水生動物表演。加強對動物園的監督管理，嚴肅處理未按規定停止動物表演的動物園。同時希望政府部門儘快出臺相關意見取消或規範動物合影行為，使合影動物的生命健康得到保障。
對現有動物園建議：
(1)加強動物管理員隊伍建設。定期對動物管理員進行專業技能培訓，教他們如何能正確照料動物。動物、遊人、管理員之間的關係應該遵循動物是主人，遊人是客人，管理員是僕人的原則。
(2)建議動物園建立資訊公開制度。首先應公開動物園動物死亡資訊，包括飼養過程、以及訓練動物表演過程中受傷、死亡等資訊。同時建議增加公眾代表、社會團體包括動物保育社團成員對動物園管理的參與和監督。
“中國動物園觀察”是由大學生志願者參與的社會實踐專案，主要對中國動物園進行田野調查、記錄和研究。我們希望通過觀察動物園動物的實際處境，為公眾和動物園管理者以及政府相關部門提供真實資訊，幫助改善動物園動物福利。動物園動物被長期圈禁在籠舍中、在極其不自然的人工環境下生活，牠們的生活品質直接取決於人類的責任心和對牠們的照顧周到與否。可以說，人類對這些動物擁有直接的責任。在近年一些動物園動物遭到傷害、虐待、甚至被大批餓死的惡性案例裡，公眾瞭解的資訊極少，往往在動物園動物已經受到嚴重傷害和死亡之後，經媒體報道，大眾才瞭解事情真相。而沒有被報道出來、正在遭受折磨和虐待的動物園動物卻很少被注意到。牠們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這正是悲劇所在!我們希望，通過我們的田野調查，把動物園動物的真實處境呈現出來，讓更多的人蔘與到關心動物園動物、幫助改善動物園環境的事業中來，減少傷害和虐待行為，促進公民社會發育。
一，本次動物園田野調查的社會背景，
20xx年豬年伊始，一則駭人聽聞的新聞震驚全國。中新社瀋陽3月11日電，瀋陽森林野生動物園內的11只東北虎在3個月時間內相繼死亡，死因皆為飢餓至死。同期因飢餓至死的，還有30只其它大中型動物。同年7月，濟南動物園僅有的一隻大熊貓“泉泉”於22日因“吸入強烈刺激性氣體，導致肺臟高度充血和水腫最終因呼吸衰竭死亡”。東北虎和熊貓都堪稱我國的“國寶”，牠們非正常死亡引發了公眾對於動物園管理混亂、動物生存條件惡劣及飼養及繁殖動物背後的經濟利益等深層問題的探討。公眾認為，動物園發生人為因素導致的動物慘死事件並非偶然，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動物?
這些典型案例的出現無疑將多年來我國動物園存在的置公益性不顧唯以牟利為目的、管理混亂無序、無視動物福利等問題呈現出來：
(一)建設缺乏規劃，盲目及重複建設現象嚴重
自1993 年林業部批准建立全國第一家深圳野生動物園投入運營以來, 各地由於盲目追求商業利益和地區利益，無視建設動物園高投入低收入、高維持費用的現實，一窩蜂地新建野生動物園。截止到20xx年，我國經林業局批准的綜合性野生動物園就有15家，未經批准、不具規模或名不副實的野生動物園多達30多家，其數目已達到到美國的3倍、日本的5倍。開辦動物園應與地方的區域經濟、人口及交通等多方因素相關，並不是所有地區都適合且有必要建設動物園。但據中國動物園協會統計，我國包括城市動物園和野生動物園在內至少有200多家動物園。很多省市擁有十幾家或幾十家規模不同的動物園，不少縣級市都有動物園。
例如，河北省就有石家莊動物園、保定動物園、邢臺動物園、滄州市動物園、秦皇島野生動物園以及同樣擁有圈養動物的邯鄲市叢臺公園、衡水市中華公園、宣化人民公園、高碑店植物園等。本次田野調查對其中四所動物園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邢臺動物園、邯鄲叢臺公園、保定動物園與位於省會城市的石家莊動物園相比明顯遊人稀少、管理混亂、動物飼養條件惡劣。而河南目前有三十五、六家動物園，其中大部分都是民營動物園。20xx年12月河南兩家動物園相繼發生慘案，駐馬店南海動物園和登封市動物園的飼養員分別被猛獸襲擊致死，而長期飢腸轆轆是牠們傷害飼養員的原因。河南《東方今報》報道認為,這兩起惡性事件絕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河南省內多傢俬營中小型動物園長期管理混亂，技術、資金匱乏狀況的集中爆發。
(二)動物生存條件極差，命運悲慘，生不如死
濫建動物園造成很多動物園經營狀況差、入不敷出，使得園中動物生存狀況極度悲慘。動物園中的動物普遍存在營養不良、生理或心理上的各種疾病以及因經費不足而無法醫治等問題。遼寧省10家城市動物園都養有東北虎，其中一家民辦動物園的負責人說：他們動物園一年的門票收入只有12萬元，可一隻老虎每年至少就要“吃掉”5萬元。長期入不敷出的經濟狀況嚴重影響動物的生存條件。
20xx年湖北省仙桃市太子湖野生動物園，在一年的時間內發生上百起動物死亡事件，其中一隻因飢餓而出逃的灰狼在被打死前，嘴裡還緊緊咬著剛捕到的一隻鴨子。而這些動物死亡的背後是武漢森林野生動物園與租賃方太子湖野生動物園之間糾纏不清的利益。前文提到的駐馬店南海動物園是一家幾乎無法維持運營的私營動物園，兩隻獅子共居一間七八平方米的籠舍，老虎分別待在四至八平方米不等的“鴿子籠”裡，駱駝和兩隻黑牛、一群母雞關在一起，並且因為這裡的動物常年飢餓，所以被媒體稱為“飢餓動物園”。為了維持經營，動物園還將本園繁殖的三隻出生不久的小東北虎送到雜技團訓練，希望通過馬戲表演賺錢。洛陽王城動物園像囚犯一樣將一頭大象和小象的兩隻前腳拴在欄杆上，向遊客出售水果給它們餵食，小象由於痛苦表現出煩躁情緒，有遊客見到兩位壯漢左右夾小象耳朵，拿帶著錐子和小鐮刀的木棍戳、刮小象。小象傷痕累累、渾身暗紅色，從身上的紫藥水可以看出她經常遭受毒打。此種情形引起觀者的不忍和嚴重不滿，引發海內外遊客和網民的批評。也有遊客拍到西安秦嶺野生動物園內供人拍照賺錢的小虎崽由於不配合遊人拍照，而被棒打至嘴流鮮血。這些屢見不鮮的事件都說明，很多動物園都將動物作為賺錢的工具，而並未將牠們當做生命對待，更不像宣傳的那樣：“動物園是動物的樂園”。
國內多家動物園都面臨經營困境，而直接的受害者是動物園中本已喪失自由的無辜動物。這些情況從根本上違揹人們的善良初衷，人們去動物園希望看到的是生龍活虎的動物，而不是全身是病和傷的動物奴隸。
(三)動物園為求生存而畸形發展，動物處境每況愈下
我國動物園的收入主要來源於門票，這使得很多盲目建設的動物園，在開辦後不久就面臨後續資金無以為繼的困境。所以一些動物園便開始打起 “以動物養動物”的旗號，舉辦“動物表演” “活體餵食表演”、甚至辦起“野味餐廳”。這些殘忍的活動與動物園的宗旨完全相悖。
馬戲表演是動物園招攬生意的常用手段。馬戲團的音樂聲是歡快的，動物們的衣著服飾是鮮豔的，但這一切都掩蓋著它們的哭聲。大象在自然界決不可能倒立，所有的動物都是因為皮鞭、鐵鉤和飢餓才學習玩把戲的。而現在國內多家動物園為了吸引遊客，競相舉辦大型的動物表演，表演專案從羊踩花瓶、小猴跳繩、狗熊體操到大象單足倒立、老虎滾繡球、獅子跳火圈以及動物大巡遊，規模越來越大，專案越來越違背動物天性。並且為了牟取最大利益，動物往往超負荷表演。
北京動物園內一餐廳供應鹿肉、鴕鳥肉、孔雀肉等“野味”菜餚，被稱為“最牛餐廳”。在動物園邊看動物邊吃野味，惹來市民不滿：“動物園是教育小朋友們關愛動物的課堂，怎麼能開一家野味飯館?”。合肥野生動物園開辦“野生動物園山味館”，“山味館”提供野豬、野雞、鱷魚、蟒蛇、穿山甲等，甚至包括熊掌和虎肉菜餚。在動物園開野味館，就是在動物頭上懸了一把刀!
更有甚者，有些投機虎骨的生意人藉此之機，以聯合投資為名向動物園伸出罪惡之手，他們非但不對老虎的生存慘狀加以改善，反而用種種手段加速其死亡，獲取死虎的屍骨，以期大獲其利。20xx年，一隻東北虎在湖北宜昌三峽森林野生動物園被殺害，案發前已經有7只老虎死亡，其中3只飢餓致死，而這些死虎大多被動物園用來泡酒牟利。20xx年事發的瀋陽森林野生動物園也被曝從20xx年開始便泡虎骨酒。如果動物死了更賺錢，就不會有人關心牠們怎麼活!
在這種情況下，20xx年10月，住建部出臺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動物園管理的意見》，要“使動物園成為向公眾傳遞關愛自然、保護動物等良好資訊的視窗”，要求各地動物園和其他公園自《意見》釋出之日起3個月內停止所有動物表演專案;嚴禁開設野味餐廳，禁止食用野生動物及其產品，禁止非法銷售野生動物產品;禁止將動物園、公園動物展區、動物場館場地或園內動物以租賃、承包、買斷等形式轉交給營利性組織或個人經營。住建部《意見》的出臺，有益於規範動物園管理，在中國動物園建設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但是，《意見》能否被各地動物園認真執行，能否從根本上扭轉動物園動物福利差、動物被傷害現象層出不窮等問題，都是公眾急切關心之所在。
為此，“中國動物園觀察”小組志願者利用寒假對中國部分城市動物園和野生動物園動物福利狀況進行實地考察，特別針對住建部意見明令禁止的動物表演、活體餵食和零距離接觸動物(與動物合影)等情況進行了觀察、記錄和分析。
本次調查覆蓋全國9省市21家動物園：為南昌市動物園、上海動物園 、北京動物園、新疆天山野生動物園 、河北省保定市動物園、河北省石家莊市動物園、河北省邢臺市動物園、河北省邯鄲叢臺公園 、長春動植物公園、廣西桂林動物園、柳州動物園、動物園、成都市動物園、青島動物園、濰坊動物園、青島森林野生動物、青島海底世、青島極地海洋世界、山東省煙臺市南山動物園、萊陽蜆河動物園、山東省萊州市千佛閣動物園。
在動物福利方面，我們主要考察瞭如下幾個方面：(一)動物不健康情況、動物刻板行為;(二)動物籠舍空間狹小、籠舍整潔度、豐富度和隱蔽性不足;(三)遊客向動物隨意投餵食物;以及群居型動物飼養規模不合理不同動物(尤其是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館舍相鄰等問題。
造成動物刻板行為的原因有很多，歸根結底是因為籠養完全不同於野生生活狀態。很多動物發生刻板行為，是群居性動物被單獨飼養、極度孤獨所致，此外，動物籠舍窄小、生活單調，形同監獄，也是造成刻板行為的原因。城市動物園圈養野生動物所能起到的教育作用是有限的。建立動物園是希望教育公眾，傳遞維護生物多樣性重要性以及關愛動物觀念，但是正如本文開始所言，很多情況下起了相反的作用。城市動物園就目前而言，希望設計上要為動物考慮更多，減少數量，增加動物籠舍豐富度，希望為這些動物儘量營造接近其天性的生活場地。
根據《城市動物園管理規定》(住建部20xx年修正)第二十一條“動物園管理機構應當加強對遊人的管理，嚴禁遊人在動物展區內驚擾動物和大聲喧譁，閉園後禁止在動物展區進行干擾動物的各種活動”。在以上調查中，幾乎找不到園方人員，動物餵食只有成都市動物園的河馬館有飼養員引導，當然我們也注意到該館的食物售價最高。其他的餵食都是遊客隨意餵食，包裝袋可能被動物吞食，遊客還會故意欺騙、挑逗、戲耍動物。
這些動物的生活是十分悲慘的，喪失了施展天性的空間，連能健康存活的環境都沒有。參考北京動物園組編寫的《圈養野生動物丰容工作手冊》，我們認為籠舍空間應儘可能拓展，此外可以通過比如利用廢舊物品給動物製作一些簡易器具、玩具等，應充分利用籠舍的垂直空間;籠舍內應保持潔淨，糞便、殘渣、髒水等及時處理，飲用水設施應固定起來，以免被動物打翻;要提供充分的視線遮蔽物，讓動物有選擇稍微避開遊客視線的地方，尤其是冬眠類動物;節制繁育數量，避免飼養密度過大。
對籠舍內壁畫的討論：一些動物園籠舍內畫有壁畫，但是對動物而言，這些壁畫沒有實際意義。
綜上所述，本次考查的20 家動物園在動物福利方面存在許多問題，其中，動物不健康、飢餓情況較為普遍，相當數量動物有刻板行為。一些動物園場館、籠舍空間狹小、豐富度和隱蔽性不足，單調枯燥的生活往往造成許多動物焦躁以及精神狀態不佳。遊客向動物隨意投餵食物，大部分時候無人監管，另外，雖然某些動物混養是可行的，但需要考慮各方面的問題，不同動物的館舍安排也應該科學合理，不能將猛獸與食草類動物的籠舍安排在相鄰位置，否則猛獸會給溫順的動物(通常是食草動物)造成緊迫，影響動物身心健康。
我們建議：
1、保障動物園動物福利，滿足動物的生理需求需要，館舍設計要合理，動物籠舍場地要豐富，讓動物有選擇環境的基本權利。
2、動物園工作人員需對遊客尤其是青少年兒童進行正確的引導，嚴禁遊客隨意投餵食物、雜物等。
3、對於部分動物園繁育動物數量較多，不能滿足基本福利要求的，建議減少動物繁育，嚴禁轉讓動物到馬戲團、養熊場等惡劣盈利場所，保障已有動物的基本利益。
“中國動物園觀察”是由大學生志願者參與的社會實踐專案，主要對中國動物園進行田野調查、記錄和研究。我們希望通過觀察動物園動物的實際處境，為公眾和動物園管理者以及政府相關部門提供真實資訊，幫助改善動物園動物福利。動物園動物被長期圈禁在籠舍中、在極其不自然的人工環境下生活，牠們的生活品質直接取決於人類的責任心和對牠們的照顧周到與否。可以說，人類對這些動物擁有直接的責任。在近年一些動物園動物遭到傷害、虐待、甚至被大批餓死的惡性案例裡，公眾瞭解的資訊極少，往往在動物園動物已經受到嚴重傷害和死亡之後，經媒體報道，大眾才瞭解事情真相。而沒有被報道出來、正在遭受折磨和虐待的動物園動物卻很少被注意到。牠們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這正是悲劇所在!我們希望，通過我們的田野調查，把動物園動物的真實處境呈現出來，讓更多的人蔘與到關心動物園動物、幫助改善動物園環境的事業中來，減少傷害和虐待行為，促進公民社會發育。
一，本次動物園田野調查的社會背景，
2019年豬年伊始，一則駭人聽聞的新聞震驚全國。中新社瀋陽3月11日電，瀋陽森林野生動物園內的11只東北虎在3個月時間內相繼死亡，死因皆為飢餓至死。同期因飢餓至死的，還有30只其它大中型動物。同年7月，濟南動物園僅有的一隻大熊貓“泉泉”於22日因“吸入強烈刺激性氣體，導致肺臟高度充血和水腫最終因呼吸衰竭死亡”。東北虎和熊貓都堪稱我國的“國寶”，牠們非正常死亡引發了公眾對於動物園管理混亂、動物生存條件惡劣及飼養及繁殖動物背後的經濟利益等深層問題的探討。公眾認為，動物園發生人為因素導致的動物慘死事件並非偶然，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動物?
這些典型案例的出現無疑將多年來我國動物園存在的置公益性不顧唯以牟利為目的、管理混亂無序、無視動物福利等問題呈現出來：
(一)建設缺乏規劃，盲目及重複建設現象嚴重
自1993 年林業部批准建立全國第一家深圳野生動物園投入運營以來, 各地由於盲目追求商業利益和地區利益，無視建設動物園高投入低收入、高維持費用的現實，一窩蜂地新建野生動物園。截止到2019年，我國經林業局批准的綜合性野生動物園就有15家，未經批准、不具規模或名不副實的野生動物園多達30多家，其數目已達到到美國的3倍、日本的5倍。開辦動物園應與地方的區域經濟、人口及交通等多方因素相關，並不是所有地區都適合且有必要建設動物園。但據中國動物園協會統計，我國包括城市動物園和野生動物園在內至少有200多家動物園。很多省市擁有十幾家或幾十家規模不同的動物園，不少縣級市都有動物園。
例如，河北省就有石家莊動物園、保定動物園、邢臺動物園、滄州市動物園、秦皇島野生動物園以及同樣擁有圈養動物的邯鄲市叢臺公園、衡水市中華公園、宣化人民公園、高碑店植物園等。本次田野調查對其中四所動物園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邢臺動物園、邯鄲叢臺公園、保定動物園與位於省會城市的石家莊動物園相比明顯遊人稀少、管理混亂、動物飼養條件惡劣。而河南目前有三十五、六家動物園，其中大部分都是民營動物園。2019年12月河南兩家動物園相繼發生慘案，駐馬店南海動物園和登封市動物園的飼養員分別被猛獸襲擊致死，而長期飢腸轆轆是牠們傷害飼養員的原因。河南《東方今報》報道認為,這兩起惡性事件絕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河南省內多傢俬營中小型動物園長期管理混亂，技術、資金匱乏狀況的集中爆發。
(二)動物生存條件極差，命運悲慘，生不如死
濫建動物園造成很多動物園經營狀況差、入不敷出，使得園中動物生存狀況極度悲慘。動物園中的動物普遍存在營養不良、生理或心理上的各種疾病以及因經費不足而無法醫治等問題。遼寧省10家城市動物園都養有東北虎，其中一家民辦動物園的負責人說：他們動物園一年的門票收入只有12萬元，可一隻老虎每年至少就要“吃掉”5萬元。長期入不敷出的經濟狀況嚴重影響動物的生存條件。
2019年湖北省仙桃市太子湖野生動物園，在一年的時間內發生上百起動物死亡事件，其中一隻因飢餓而出逃的灰狼在被打死前，嘴裡還緊緊咬著剛捕到的一隻鴨子。而這些動物死亡的背後是武漢森林野生動物園與租賃方太子湖野生動物園之間糾纏不清的利益。前文提到的駐馬店南海動物園是一家幾乎無法維持運營的私營動物園，兩隻獅子共居一間七八平方米的籠舍，老虎分別待在四至八平方米不等的“鴿子籠”裡，駱駝和兩隻黑牛、一群母雞關在一起，並且因為這裡的動物常年飢餓，所以被媒體稱為“飢餓動物園”。為了維持經營，動物園還將本園繁殖的三隻出生不久的小東北虎送到雜技團訓練，希望通過馬戲表演賺錢。洛陽王城動物園像囚犯一樣將一頭大象和小象的兩隻前腳拴在欄杆上，向遊客出售水果給它們餵食，小象由於痛苦表現出煩躁情緒，有遊客見到兩位壯漢左右夾小象耳朵，拿帶著錐子和小鐮刀的木棍戳、刮小象。小象傷痕累累、渾身暗紅色，從身上的紫藥水可以看出她經常遭受毒打。此種情形引起觀者的不忍和嚴重不滿，引發海內外遊客和網民的批評。也有遊客拍到西安秦嶺野生動物園內供人拍照賺錢的小虎崽由於不配合遊人拍照，而被棒打至嘴流鮮血。這些屢見不鮮的事件都說明，很多動物園都將動物作為賺錢的工具，而並未將牠們當做生命對待，更不像宣傳的那樣：“動物園是動物的樂園”。
國內多家動物園都面臨經營困境，而直接的受害者是動物園中本已喪失自由的無辜動物。這些情況從根本上違揹人們的善良初衷，人們去動物園希望看到的是生龍活虎的動物，而不是全身是病和傷的動物奴隸。
(三)動物園為求生存而畸形發展，動物處境每況愈下
我國動物園的收入主要來源於門票，這使得很多盲目建設的動物園，在開辦後不久就面臨後續資金無以為繼的困境。所以一些動物園便開始打起 “以動物養動物”的旗號，舉辦“動物表演” “活體餵食表演”、甚至辦起“野味餐廳”。這些殘忍的活動與動物園的宗旨完全相悖。
馬戲表演是動物園招攬生意的常用手段。馬戲團的音樂聲是歡快的，動物們的衣著服飾是鮮豔的，但這一切都掩蓋著它們的哭聲。大象在自然界決不可能倒立，所有的動物都是因為皮鞭、鐵鉤和飢餓才學習玩把戲的。而現在國內多家動物園為了吸引遊客，競相舉辦大型的動物表演，表演專案從羊踩花瓶、小猴跳繩、狗熊體操到大象單足倒立、老虎滾繡球、獅子跳火圈以及動物大巡遊，規模越來越大，專案越來越違背動物天性。並且為了牟取最大利益，動物往往超負荷表演。
北京動物園內一餐廳供應鹿肉、鴕鳥肉、孔雀肉等“野味”菜餚，被稱為“最牛餐廳”。在動物園邊看動物邊吃野味，惹來市民不滿：“動物園是教育小朋友們關愛動物的課堂，怎麼能開一家野味飯館?”。合肥野生動物園開辦“野生動物園山味館”，“山味館”提供野豬、野雞、鱷魚、蟒蛇等，甚至包括熊掌和虎肉菜餚。在動物園開野味館，就是在動物頭上懸了一把刀!
更有甚者，有些投機虎骨的生意人藉此之機，以聯合投資為名向動物園伸出罪惡之手，他們非但不對老虎的生存慘狀加以改善，反而用種種手段加速其死亡，獲取死虎的屍骨，以期大獲其利。2019年，一隻東北虎在湖北宜昌三峽森林野生動物園被殺害，案發前已經有7只老虎死亡，其中3只飢餓致死，而這些死虎大多被動物園用來泡酒牟利。2019年事發的瀋陽森林野生動物園也被曝從2019年開始便泡虎骨酒。如果動物死了更賺錢，就不會有人關心牠們怎麼活!
在這種情況下，2019年10月，住建部出臺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動物園管理的意見》，要“使動物園成為向公眾傳遞關愛自然、保護動物等良好資訊的視窗”，要求各地動物園和其他公園自《意見》釋出之日起3個月內停止所有動物表演專案;嚴禁開設野味餐廳，禁止食用野生動物及其產品，禁止非法銷售野生動物產品;禁止將動物園、公園動物展區、動物場館場地或園內動物以租賃、承包、買斷等形式轉交給營利性組織或個人經營。住建部《意見》的出臺，有益於規範動物園管理，在中國動物園建設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但是，《意見》能否被各地動物園認真執行，能否從根本上扭轉動物園動物福利差、動物被傷害現象層出不窮等問題，都是公眾急切關心之所在。
為此，“中國動物園觀察”小組志願者利用寒假對中國部分城市動物園和野生動物園動物福利狀況進行實地考察，特別針對住建部意見明令禁止的動物表演、活體餵食和零距離接觸動物(與動物合影)等情況進行了觀察、記錄和分析。
本次調查覆蓋全國9省市21家動物園：為南昌市動物園、上海動物園 、北京動物園、新疆天山野生動物園 、河北省保定市動物園、河北省石家莊市動物園、河北省邢臺市動物園、河北省邯鄲叢臺公園 、長春動植物公園、廣西桂林動物園、柳州動物園、動物園、成都市動物園、青島動物園、濰坊動物園、青島森林野生動物、青島海底世、青島極地海洋世界、山東省煙臺市南山動物園、萊陽蜆河動物園、山東省萊州市千佛閣動物園。
在動物福利方面，我們主要考察瞭如下幾個方面：(一)動物不健康情況、動物刻板行為;(二)動物籠舍空間狹小、籠舍整潔度、豐富度和隱蔽性不足;(三)遊客向動物隨意投餵食物;以及群居型動物飼養規模不合理不同動物(尤其是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館舍相鄰等問題。
造成動物刻板行為的原因有很多，歸根結底是因為籠養完全不同於野生生活狀態。很多動物發生刻板行為，是群居性動物被單獨飼養、極度孤獨所致，此外，動物籠舍窄小、生活單調，形同監獄，也是造成刻板行為的原因。城市動物園圈養野生動物所能起到的教育作用是有限的。建立動物園是希望教育公眾，傳遞維護生物多樣性重要性以及關愛動物觀念，但是正如本文開始所言，很多情況下起了相反的作用。城市動物園就目前而言，希望設計上要為動物考慮更多，減少數量，增加動物籠舍豐富度，希望為這些動物儘量營造接近其天性的生活場地。
根據《城市動物園管理規定》(住建部2019年修正)第二十一條“動物園管理機構應當加強對遊人的管理，嚴禁遊人在動物展區內驚擾動物和大聲喧譁，閉園後禁止在動物展區進行干擾動物的各種活動”。在以上調查中，幾乎找不到園方人員，動物餵食只有成都市動物園的河馬館有飼養員引導，當然我們也注意到該館的食物售價最高。其他的餵食都是遊客隨意餵食，包裝袋可能被動物吞食，遊客還會故意欺騙、挑逗、戲耍動物。
這些動物的生活是十分悲慘的，喪失了施展天性的空間，連能健康存活的環境都沒有。參考北京動物園組編寫的《圈養野生動物丰容工作手冊》，我們認為籠舍空間應儘可能拓展，此外可以通過比如利用廢舊物品給動物製作一些簡易器具、玩具等，應充分利用籠舍的垂直空間;籠舍內應保持潔淨，糞便、殘渣、髒水等及時處理，飲用水設施應固定起來，以免被動物打翻;要提供充分的視線遮蔽物，讓動物有選擇稍微避開遊客視線的地方，尤其是冬眠類動物;節制繁育數量，避免飼養密度過大。
對籠舍內壁畫的討論：一些動物園籠舍內畫有壁畫，但是對動物而言，這些壁畫沒有實際意義。
綜上所述，本次考查的20 家動物園在動物福利方面存在許多問題，其中，動物不健康、飢餓情況較為普遍，相當數量動物有刻板行為。一些動物園場館、籠舍空間狹小、豐富度和隱蔽性不足，單調枯燥的生活往往造成許多動物焦躁以及精神狀態不佳。遊客向動物隨意投餵食物，大部分時候無人監管，另外，雖然某些動物混養是可行的，但需要考慮各方面的問題，不同動物的館舍安排也應該科學合理，不能將猛獸與食草類動物的籠舍安排在相鄰位置，否則猛獸會給溫順的動物(通常是食草動物)造成緊迫，影響動物身心健康。
我們建議：
1、保障動物園動物福利，滿足動物的生理需求需要，館舍設計要合理，動物籠舍場地要豐富，讓動物有選擇環境的基本權利。
2、動物園工作人員需對遊客尤其是青少年兒童進行正確的引導，嚴禁遊客隨意投餵食物、雜物等。
3、對於部分動物園繁育動物數量較多，不能滿足基本福利要求的，建議減少動物繁育，嚴禁轉讓動物到馬戲團、養熊場等惡劣盈利場所，保障已有動物的基本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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