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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追夢的好文欣賞:那些年,我們風華正茂下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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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廣州,這個國內一線的大城市,引來五湖四海無數的人們來追夢,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那些年,我們風華正茂下廣州》。

有關追夢的好文欣賞:那些年,我們風華正茂下廣州

(一)廣州,黃金堆砌的天堂,我來了

1990年,20歲的我大學聯考再次落榜。我考慮自己這麼大個人了,再拿父母的錢去復讀真沒意思,即便再復一年,也結果難料,於是心一橫,決定丟了書本紮根鄉村算了。

當年,村村寨寨、鄉村集鎮時常會見到三三兩兩理著西式頭、叼著過濾嘴香菸、西裝革履、說話氣壯山河的男士,還有一些冬天穿裙裝、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回頭一笑百媚生的摩登女孩。他們大多是闖過廣州的精英人士,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讓我高山仰止,這不能不使我對廣州充滿了美麗的夢幻。我書生意氣,所向無敵:廣州是我們大家的廣州,憑我的年輕、憑我的高中學歷、還有我一揮而就一篇豆腐塊的寫作能力,廣州,我就不信會沒有我的位置!每當上山勞作,我總喜歡把自己深情的目光朝著南方,雖然目力所及,不過是層層山巒,但我堅信,就在這個方向,有個黃金堆砌的廣州城在向我招手。

機會終於來了,1991年秋收過後,我姑媽的兩個兒子和我堂弟等一幫人馬上要去廣州,據說是去一個林場做事。我馬上找了他們,想同去,他們說:他們也是靠別人帶的,人去多了不好,等他們自己在那站穩了腳跟,需要人了,馬上拍電報回來。

他們去了廣州後,我心裡甜蜜而又擔憂地等待著訊息。我想像著我未來在廣州的日子是多麼如魚得水、快樂愜意,我甚至想著廣州會賜予我一場甜美的愛情。

大約一個月後,姑媽的大兒子——我大表哥來到我家,他說,他弟弟他們包了一塊工地,正要人,本來他是一定要去的,因為孩子生病,暫時去不了,要我帶幾個人去。我喜出望外,連忙去找了兩個志同道合的年輕兄弟,帶了抱著不到週歲小孩的小表嫂,一行五人於1991年農曆10月15日天麻麻亮就坐上了開往邵陽的班車,在邵陽東站轉車,晚上八點,到達衡陽火車站。花了23元如願買到了當日晚上十一點半開往廣州的特快火車票。

廣州,心中的天堂,我來了!

(二)在廣東度過的第一夜,露宿香蕉樹下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我們廣州站下了火車,小表嫂來過廣州的,她帶著我們去省長途汽車站買廣州至惠東的大巴客車票。一路上,我初步見識了廣州這個大都市的氣派:聳入雲霄的高樓,平地飛虹的立交橋,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還碰到好幾對金髮碧眼的年輕外國男女。不過也看到不太雅觀的一幕,氣勢恢巨集的立交橋下,雜亂地打了很多地鋪,地鋪上面有男有女還有少數小孩,從他們身邊經過,只見他們有的矇頭大睡,有的坐在地鋪上,臉色憔悴,只有那些不知人世愁滋味的小孩,有的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花花世界,有的在地鋪上一蹦一跳的。

由於當年廣汕公路正在拓寬,我們乘坐的班車開得很慢,天黑了好久才到達惠東縣城平山鎮。我們幾個在一個路邊飲食攤位吃過晚飯。小表嫂的孩子十分乖巧,吃飽了看看這裡,瞧瞧那兒,口裡含混不清的叫著什麼。那天晚上天氣非常暖和,月光十分明亮。我高興地說:“我們也向廣州立交橋下那些人學習,今晚就在街上睡覺算了,可省下一筆住旅店的錢呢。”同來的兩個弟兄連聲響應,馬上就要動手開啟從家裡帶來的被子。這時一個擺夜攤的對我們一個勁搖手,用普通話告訴我們:“街上不能睡覺的,等下查夜的聯防隊來了,打了人還要罰款!”我們停下了動作,半信半疑。幾個人瞎聊了一陣,一個個哈欠連天。這時街上果然過來了一群身穿迷彩服,手拿棍棒的人,從我們身邊經過時,有兩個人凶巴巴的問我們是幹什麼的。我連忙用還算過得去的普通話告訴他們,我們是去白花鎮謨林林場做事的,還剛到這兒不久。那兩個人認真掃視了我們一番,沒說什麼就走了。又是那位攤主對我們說:“這兒夜裡也有三輪車跑白花鎮啊,有車還是趕過去為好。”又過了好一陣,一輛有蓬三輪摩托車停在我們身邊,一位看起來很和善的中年司機答應送我們去白花鎮,價錢也算公道,於是我們幾個就坐了上去。

當時我想,謨林林場一定和我老家的國營林場一樣,是個大單位,有高大的辦公樓、宿舍樓、堂皇的大門,大門上方一定用大字型標上林場的名號,到當地問問,應該有很多人知道。到達白花鎮後,我聽到公雞叫了,我們幾個人都沒有手錶,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估計應該天快亮了。還有幾家旅店沒打烊,我向他們打聽我們要去的地方,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只有一個人朝公路一指,說:”可能是那邊吧。”

於是我們順著公路走,邊走邊找。小表嫂的孩子早睡覺了。雖然是深更半夜,公路上車輛仍然往來不息。走著走著,各個都腿發軟了,月亮早已落山了,天還是沒亮。我們看到公路兩邊有許多茂密的香蕉樹,大家都說受不了啦,休息一陣再說。在香蕉林中我們找到一處平坦點的地方,兩個兄弟忙著開啟被子欲睡,我拿出“頭兒”的氣派,要求小表嫂帶著孩子躺進被窩裡睡覺,我們三個只能圍著女人孩子坐著打盹,還要求將家裡帶來的砍刀緊握手中,以備不測。

明明雞叫了多少遍了,老天好像故意為難我們,就是不開亮。不知過了多久,我們三個冷得上下牙齒敲竹梆似的,這時,總算見到一方天際通紅一片,四周景物越來越清晰,天,終於亮了。

(三),肩上,手掌上的厚繭換來了不盡的喜悅

總算找到了所謂的謨林林場,原來不過是個造林工地而已,惠東縣林業局在謨林村一帶開發了數千畝山地,用來種植桉木,據說這種樹木是黃金樹種。好幾個惠東老闆承包了這個造林工程,招了大批貴州人、湖南武岡人、洞口人在這裡開山造林,我們這幫綏寧人跟著一位洞口包工頭做事。山溝溝裡平坦一點的地方趴著一個個低矮的、松木做架子,油毛氈蓋頂做牆壁的工棚。山間低窪處有一些小湖泊,水質混濁,這就是造林工人的飲用水源。工地上唯一的現代化建築是一座兩層的老式青磚瓦房,這是包工頭的住房和幾個惠東老闆的辦公處,這些當地老闆有時也來他們的辦公室住幾天。

這一切的一切,就是我心中天堂般的廣州麼?我大失所望。

我們每天天未亮就得起床吃早飯,然後出工,中午休息兩個鐘頭,下午天黑才收工。剛開始的工作是砍伐原有的松木林,能做用材的切成兩米長的原木,不能做用材的切成一米左右的柴火料,碼放在簡易公路邊等待裝車。一個月幹下來,雖然手掌、肩膀上磨出了一層厚繭,但得到的報酬也算豐厚。砍松木本來就比較賺錢,我們這幫年輕人又都能吃苦耐勞,不但松樹砍得多,煉山、整地的活也乾得很快,因此一個月做下來,扣除伙食費,我們都拿到九百來元工資,在1991年,這算是”鉅款“”了,這些真金白銀散發出萬道金光,照耀著我們被南方的太陽晒得黑黝黝仍不失年輕的臉龐。啊,美好的未來一定屬於我們!

(四),死雞、死豬,曾經是我們的佳餚

1991年冬天,雖然我們沒做多長時間,錢確實掙到一點。本來大夥是準備在廣東工地過年的,有錢了,計劃隨著改變。特別是那幫結了婚的工友,紛紛說,叫花子也要過年呢,我們最怎麼樣也不算叫花子吧,大過年的呆在幾千里路遠的外地,成何體統!這麼一說,忽喇喇響應的居多,於是不管旅途艱辛,不顧車費昂貴,都回老家過年來了。記得我和幾個兄弟一回老家,為了顯示自己是非同一般的廣州歸來客,花了比理髮貴幾倍的價錢燙了個捲髮,還照相留影,以資紀念。可惜照相師傅用的是假冒偽劣相紙,我們的捲髮照片才幾年就壞了。

1992年正月初9晚上,我們這幫開往廣東工地的造林大軍來到衡陽火車站。只見站場人山人海,如浪如潮。深夜12點,我們被洶湧的人流挾裹著,騰雲駕霧般擁進了一列加班開行的悶罐車,火車站工作人員用棍棒對擠在車門口的旅客又是捅,又是抽打,叫罵聲、哭喊聲響徹雲霄。

一到工地,我們抖擻精神,整地、挖種植穴,忙得不亦樂乎,然而,新的一年運氣對我們很不美妙。首先包工頭對我們發出了預警:今年老闆可能連伙食錢都拿不出,你們吃喝可要省著點,有時間有機會一定要去找點零工補貼一下。面對如此情況,我們開會討論,一致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加勁把手頭的事做完,然後去掙點外塊,我們這些年輕伢崽還可以去外面找找招工的廠子。可是,我們的如意打算行不通,老闆帶著林業局施工人員幾乎天天守著我們整地、挖穴、加肥,對我們做事橫挑鼻子豎挑眼。說老實話,要完全按他們的要求幹活,我們吃飯都不夠,不要說賺多少錢了。和老闆、林業局工作人員鬥智鬥氣、吵吵鬧鬧個把月,總算把承包的工地侍弄完,就等著送來樹苗種樹了。

那天,老闆和林業局施工人員帶著包工頭跑到我們去年整好地的山地巡視了半天,說這裡不合格,那兒也不達標,一定要返工。這下好了,我們一返工就是十多天,等於天天做事沒有一分錢,還倒貼伙食費。總算運來了桉樹苗,我們風裡雨裡、起早貪黑終於把該種的樹苗全種下去了。由於是營養袋育苗,我們很少弄破包裹著樹苗根部的營養土,因此樹苗成活率很高,只見那棵棵桉樹苗沐浴著南方暖熱的陽光,愉快地伸枝展葉,惹人喜愛。

我們鬆了一口氣,就等著驗收結賬了。等啊等,林業局就是不來驗收。以前,老闆擠牙膏一樣多少還能預支點生活費,現在乾脆說沒錢了,吃飯問題我們自行想法解決。憤怒的工人紛紛找包工頭討說法,包工頭一臉無奈:”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沒錢吃飯呢。聽老闆說,為了結算去年的工程款,借了銀行一屁股債,現在誰都盼望著林業局驗收結算啊。”

當時零工也不是那麼好找,飯不能不吃。人窮志短,我們也曾經光顧過周邊老百姓的菜園地,甘蔗地,當然,我們這夥人膽兒小,小打小鬧、點到為止而已。

有天,我們發現村子裡的垃圾堆上丟了很多死雞,我們一邊大罵有錢的廣東人太不珍惜食物,一邊考慮著這些死雞的利用價值。趁人不注意,我們撿了只肥碩一點、新鮮一點的死雞,提回去侍弄乾淨,油炸了,再用燒酒煮一下,拌了辣椒,呀,味道好極了!此後,我們隔三差五去撿只死雞來改善生活。

有一天下午,我們幾個從鎮上走路回來,偶然發現公路下面的小河裡泡著一頭大肥豬。我們立刻下去看了看,是頭死母豬,應該丟了沒多長時間,一點沒變質。我們將死豬拖進一個草叢藏好,回去一說,大家十分高興。天黑之後,我們一大幫人帶了刀子,來到河邊將那頭死母豬大卸八塊,一人背一點給弄了回去,當晚就煮了一鍋,美美吃了一頓才睡。以後幾天,我們各個的嘴巴都吃得油光發亮。然而,好景不長,別人什麼事沒有,偏我那天又吐又瀉的,吃了兩盒藥才好。從那以後,直到今天,我一見死家畜家禽就反胃難受。

(五),夢斷廣州

後來,總算找到一處做零工的地方,離我們工地有十多里路遠,老闆是位自稱在香港闖蕩了一輩子的當地人。他要我們將他家那塊杉木林砍伐下來,背下山裝車賣掉,然後煉山整好地,到冬天用來種荔枝樹。

我們十多人在老闆家裡住了下來,老闆給了一點生活費,要我們在他家的老式灶屋做飯吃。老闆對我們還算客氣,三天兩天送點油啊、肉啊什麼的給我們,說幹力氣活,營養不能太差。

晚上或者下雨天,老闆特別喜歡和我們聊天,他說的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生故事,聽得我們津津有味,心嚮往之。他說他是香港康泰投資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生怕我們聽不懂,還寫在紙上給我們看,他那手龍飛鳳舞的鋼筆字令我這高中生自愧不如。老闆還說,他在惠東、惠陽、深圳、香港一帶到處都是朋友,如果我們以後想找事,他可以幫忙的。我們樂壞了,心想攀上這棵大樹,說不定真能在廣東混個好前程呢。

老闆五十多歲,個頭很高,全身乾瘦,活像條魚乾。他老婆早去世了,經常有位年輕漂亮的四川妹來家裡和他共度良宵。他的房間離我們不遠,深更半夜,還能清楚聽見他和那四川妹在打情罵俏。

半個多月後,事情做完了,老闆結算了工錢,我們就回去了。才過了一天,一個年輕崽用摩托搭載著這個老闆,氣勢洶洶地來到我們的工棚。老闆這裡看看,那兒瞧瞧,一位正在睡覺的同鄉被他一把從床上揪起來,拖到外面拳打腳踢。我們大吃一驚,紛紛上前拉住他,問他怎麼回事,這個老闆惡狠狠地指著我們這個同鄉,罵:”有膽量嘛,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你自己說說你乾的好事!”同鄉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說:”老闆,我錯了,請您原諒我一回吧!”和老闆一起來的年輕崽高喝一聲:”拿出來!”同鄉從他旅行包裡翻出一條牛仔褲,雙手遞給老闆。老闆一把奪過去,對同鄉又是打又是踢。我們的包工頭也聞訊趕來勸解。老闆氣壯如牛,指著我們的同鄉破口大罵:”我早就看出你這個傢伙賊頭賊腦的,我也早就盯牢你了,你偷我的東西,我不是不知道了,我故意不點破,看你怎麼處理。現在,我找上門了,你說該咋辦?”老闆說公了的話,他上面有的是人,私了的話,賠他兩千元精神損失費也行。好說歹說,最後要了八百元,那個同鄉把自己在老闆那兒賺到的錢全掏出來,還倒貼了一百多。

這個同鄉是後來加入我們這個班子的,說起話來天花亂墜,做事卻捨不得出力氣,仗著多闖了幾年廣東,對我們總是一副看不上眼的樣子。沒想他還會做樑上君子,這下虧大了。本來我們幾個兄弟想去求這個老闆幫忙介紹工作的,出了這樣的事,真還不好去找他了。

等啊等啊,我們種的桉樹已長高了許多了,老闆還沒有結賬的意思。趁身上有點錢,我們跑到惠東、惠陽、惠州一帶找廠子,然而,哪裡都是僧多粥少,打流的外地人遍地都是,當地的公安部門、老百姓視外地人如洪水猛獸。我們看到公路兩旁有很多工業園區,有的正在建設,有的還是一塊空坪,我們只能祈禱著那些工廠能快點建起來。

轉眼是六月了,我們幾個班組的工人終於抑制不住滿腔憤怒,要包工頭帶著我們找到一位老闆家裡,沒想到老闆比我們火氣還大,”想鬧事麼?想鬧事馬上可以叫公安局抓人,願意商量就商量一下。”我們當然想商量啊,老闆說:”我被你們害死啦!林業局說你們做的工程沒達標,不予驗收。看看,我借了銀行那麼多錢,每天要付好多利息呢。”我們說,樹苗長勢那麼好,怎麼沒達標呢?老闆說:”錢在人家手裡,他不給,你有什麼辦法?”想了半天,老闆叫我們回去,三天給答覆。

三天後,老闆來到工地,說他們幾個老闆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託人找銀行貸款給我們結賬算了,但是隻能結算工程款的百分之五十。這怎麼行,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最後百分之六十八成交。

薄薄的一疊錢到手了,如果繼續在廣東找工廠上班,只怕這錢花光了都未必能如願以償。罷了,罷了,此處不留人,還是回老家種地去吧。我們無奈揮揮手,坐上了回家的班車。

當年的我們,風華正茂,我們也曾以夢為馬,不願辜負了韶華。歲月悠悠,流年似水,一切苦痛,一切失意,都已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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