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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過去的美文:與泥鰍相伴的時光

欄目: 熱點專題 / 釋出於: / 人氣:2.81W

本站:小時候的記憶總是珍貴難忘的,我們懷念的是回不去的時光,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與泥鰍相伴的時光》。

懷念過去的美文:與泥鰍相伴的時光

仲春的鄉村像進入青春期的女子,時節一到,田野的肌膚早已豐腴溼潤起來,體態也豐滿起來。你看,渾濁的溝渠裡漸漸清亮起來,就像老人突然恢復了明亮的眼睛,出神地張望周圍的世界。溝渠裡不知從哪些旮旯冒出了大大小小的動物,知名的不知名的昆蟲開始鬧騰了,給這平靜水面增添了妙不可言的生機。

如果此刻你漫步在田埂,偶爾突然發現流水溝裡有一條兩條泥鰍從水底躍起,又急轉身倏忽而下,一閃而過,那鮮活的生命感受到春暖之後忘情地躍動呢!你定會欣喜不已,甚至情不自禁地驚叫起來。而此刻,我不再追趕那隨水漂流的泥鰍,而是輕閤眼簾,往日裡那些與泥鰍為伍的溫馨日子,就會歷歷浮現眼前。

那時的泥鰍在西鄉是很尋常的小動物。記得我還沒讀書的時候,爸爸媽媽從地裡收工回家,時不時會帶回一些泥鰍,有時候用化肥袋裝,有時候甚至會用衣服包著,這樣我就可以用小手去玩耍泥鰍,它們在臉盆裡受驚後撲騰撲騰,撲騰我一臉一身的泥水,我半眯著眼,停下手來擦眼睛,想著還可以飽餐一頓美味,就一點都不惱怒了。煮泥鰍也極簡單,不用剖,只用清水養半天,讓它吐出泥漿,然後洗乾淨,燒熱了鍋,放點油鹽,直接將泥鰍放入鍋裡,然後迅速蓋上鍋蓋,等鍋裡安靜了,放入水和姜蒜,然後慢慢燉。等燉白了湯,才確定燉好了,盛出來一大砵,撒上香蔥,頓時濃濃的香氣直撲鼻孔,浸入心扉,不用嘗,就知道這道菜的味道多麼鮮美。水煮泥鰍口感滑而不膩,肉質嫩而不軟綿,有彈性,多肉少刺,是難得的佳餚。

若是要將泥鰍在手裡把玩,樂趣也會不少。俗話說滑的像泥鰍。泥鰍的確很滑,都是因為它的身體上附有一層粘液,這是它天然的保護層,所以它是不會輕易讓你抓住的。即使你抓住了它,只要它稍微用力一扭身子,頭鑽尾搖,那粘液就發揮作用,這小精靈一下輕易從你的指縫中溜走了。雖然很難抓住泥鰍,但這個抓的過程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反正泥鰍在臉盆裡,隨時可以又去抓一條,所以我的執著換來了小小的勝利,一陣鍥而不捨之後,泥鰍終歸沒能逃出我的手心。

歲月打了幾個滾,我自己也能動手去田裡捉泥鰍了。還好事先得到大人的指點,原來覺得非常難捉的泥鰍,現在只要你掌握了訣竅,用上適當的工具,卻也不怎麼難的。泥鰍遊在清水溝,因為水深,那傢伙靈活,你看它尖嘴圓身,腹大尾寬,在深水中行走速度卻是奇快,徒手是抓不到的。不過泥鰍有躲在洞裡的習慣,尤其是夏季,它自己靜靜躺在鑽好的圓洞裡,露出小嘴巴,鬍鬚在洞口隨水的漾動而漂浮著。這洞不深,且有唯一的進口和出口,一般都傍著水邊,出口在水面,進口在水下,你可以堵住水下的進洞,從裡面用一個指頭慢慢掏,若是你沒有驚動它,洞裡的泥鰍就會特別老實,即使你摸著它肉肉的身體了,它也不會動,只是你千萬別用力,繼續慢慢輕輕挨著它,握著它,然後連泥一起包著,小心地移出水面,然後迅速放到到提桶子裡,啪的一聲,它是受驚之後跌到桶裡的,與別的泥鰍一起歡躍起來,到處亂鑽亂跳,濺起無數水花,只是此刻它已“身陷囹圄”,面對陡峭的“高牆”,它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轉眼就是農曆六七月間了,這是“雙搶”的季節,早稻收割,晚稻要插,尖尖的谷兜子朝上,老農牽牛扶犁過來了,牛來人往,田被翻耕過來,泥鰍無處躲藏,全被趕出深洞,在犁溝犁亂竄,這時節,烈日當頭,上烤下煮,悶熱難耐,為逃避高溫和刺鼻的“碳銨”氣味,集體逃難,窩在水深的田角,那泥鰍又大又肥,擠在田角里翻騰,像鍋裡的水開了一樣熱鬧。待到收工哨子吹響,農夫們正顧不得揮汗如雨,開始去田角捉泥鰍,而我們小把戲們也抓緊時機,帶上篾撮箕提桶,在田角里盡情撮,這泥鰍被和泥撮起來了,它並不動,需要敲擊撮箕,讓泥鰍受驚,它們順著撮箕的傾斜坡,一溜煙往桶裡跳。不一會功夫,你就可以滿載而歸。大人教我們不要全捉盡,一則給泥鰍留種,二則這天氣太熱,泥鰍不能存放太久,一時吃不完浪費了,不如留著讓它們自行繁殖。那時的農人樸實,居然懂得保護生態,保護物種,比起今天用電擊捕魚器在溝渠犁捕殺小魚小蝦和泥鰍鱔魚的人,實在不知高明瞭多少。

泥鰍除了清燉,也可以醃晒之後煎炸,味道也不錯。不過我們常吃這東西,倒沒覺得這東東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只感覺捉的過程有趣。而那些行動遲緩的老人,就會在流水的小溝口上裝個“毫子”,這東西竹篾織成的,漏水不漏魚,因堵住別的通道,雙進口機關,只能進不能出,泥鰍小魚小蝦或逆水向上,或是順水遊走,均會落進籠子,一旦進去,休想出來了。當然,晚間捉泥鰍鱔魚的也不錯。入夜,提一盞油燈或者握著手電,在剛插田的田邊去尋鱔魚泥鰍,這些傢伙晚間出來覓食,慢慢地爬動,全都“晾”在鋪滿泥漿的田裡,我們拿個長夾子,竹製的,帶齒,兩手捏把,對準那些傢伙,突然用力一夾,待那些傢伙還在拼命掙扎時,早就被利落地放入魚簍內了。我我喜歡徒手捉。不喜歡用夾子。手捉鱔魚很簡單,伸出右手中指成弓形,其餘手指屈起來,好像個鬆開的鎖環,慢慢靠近鱔魚,突然一用力,手指扣住鱔魚身體緊鎖,任憑它怎麼掙扎也逃不掉。捉泥鰍卻不同,它們雖然附在泥上,但只要驚動它,一激靈,眨眼就藏在稀泥深處,再也找不著。對付它們只能“唬”,先用手捧泥,不要挨著它的“玉體”,和泥一起捧起來,等到它警覺,早已進了簍中。帶著泥鰍鱔魚回家,放入水缸,灌滿缸清水,一群群泥鰍在水缸裡鼓起一雙雙小眼睛,順便還吹起一根根柔順的“鬍子”,它們的形象是那麼可愛。

曾幾何時,經濟大潮的衝擊,開發盛行,汙染肆虐,溝渠小河裡,電捕魚機日夜不停操作,還有劇毒農藥的廣泛使用,一時間鄉間溝渠裡寸草不生,魚蝦不見了,連泥鰍也難見到了。還好,隨著國家環保政策的逐步落實,農民環境保護意識也正在增強。藍天白雲、水清草綠的日子和魚蝦還有泥鰍鱔魚一起回來了!

如今,我們想起過去,還會懷念捕捉泥鰍的美好時光,它曾是孩童們有趣的兒童遊戲,免費的生物課,甚至是行之有效的生存之道。儘管那是有些心酸的記憶,但它能永恆地鐫刻我的心中,至今仍覺那是可貴的人生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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