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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精選5篇)

欄目: 朗誦稿 / 釋出於: / 人氣:3.02W

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 篇1

夢裡花落知多少

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精選5篇)

誰家的燈未滅,

誰家的人未還。

誰家陌生的窗臺,

誰家姑娘的心事,在惆悵。

——題記

(一)

對於前生,人們總是充滿了好奇與嚮往,或許在前生的故事裡有今生觸控不到的溫暖,也有時光寄託不了的慰藉,還有歲月遺失的美好。一樣的夢境輾轉在每一個夜的深處,某一時刻真以為掙脫了時光的牢籠,輪迴潛入了前生的煙雨中,也許最初的最初,你我都是純白如水的,只是為何到了今生,這樣塵埃遍佈,想不清,猜不透的宿命,把今生的塵埃翻成前生的殘夢,你的樣子在風中刻畫了誰蒼白的流年?

每一個季節,都是一種憂鬱的懷舊。立秋過後,潺潺的雨水滴落在夢的深處,沾染了溼氣的心事,掩蔽在古巷牆角的縫隙,無聲無息典藏了洗卻繁華後的一切過往。許久以來深埋在心裡的愁苦終經不住荒年野月的風,於這一刻在潮溼的季節裡突兀顯著斑駁與悽切,深處的傷心與寂寥,象影子一樣纏繞著自己,剪不斷,理還亂裡,是前世未眠的相思,一生輾轉的痛。

總是不能好好入睡,經年累月的傷吞噬著倔強的執念,終於敗給了曾經,終於輸了全部,不再掙扎,不再奢望,哀與愁纏繞夜色的寂寞,頹廢的文字,凋謝激發出靈魂燦爛的煙花,燈光熄滅那一刻,我聽見滿心的酸楚,譁一聲從寂靜的夜色中劃了過去,夢裡便凝結出一片又一片不敢觸目的荒涼。

近來,睡眠真的很差,不是輾轉難寐,就是反覆做著同樣的夢境。醒來後,清晰記得夢中的場景,只是想不出個究竟。嫋嫋的煙霧在破曉時分縈繞眉梢,眼眸涉過灰濛的的窗臺,空洞的牆壁冷冷泛著沁骨的涼,喃喃自語:或許是代價吧,也許還是微不足道的代價之一。

夢裡是一座荒廢的古宅,天色灰濛,像是遺落了什麼,我尋找著走入無人的院落,清晰記得有一次是有一個人帶領我走入這個院落,路上有陽光,有簇擁的花草,到了院落天色忽然又是灰濛一片,沒有恐懼,心無旁鶩打量著空曠的院子。

院牆斑駁又蜿蜒,佇立在屋簷下,有風輕輕吹起散落在屋簷上的落葉,片片枯黃在眼眸中飄零,它如一個人的淚水,在蒼涼中滑落,我迷茫的眼睛看不懂它凋落的心事。風聲如低泣的聲音,一陣低過一陣,它壓過我心臟的跳動聲,傳到更遠的地方。

寂寞的院落也許孤獨佇立了百年,它像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看慣了春花秋月,嚐盡了世間冷暖,再也沒有什麼豪情可以讓它意氣風華,也沒有什麼風塵可以讓它戀戀不捨。院牆上的青苔沒有了雨水的滋潤,早已乾涸成一片又一片的荒蕪,風起,脫落,留下無名的烙印。

我只是一個過客,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尋找遺落的往事,一次又一次走入你的滄桑,我不懂你無言的背影,亦不懂沉默的玄機。一次次走入,一次次沉淪,密結的心事,結成屋簷角落下的蛛網,爬滿了寂寞,從此,青風伴隨,再也無人懂,無人憐。

(二)

恍然中,我移步到了燈火輝煌的大廳,那燈火通明的大廳裡,與前院的荒涼恍若兩個世界,像偷窺者一樣透過窗櫺的縫隙探知未解的疑惑,猛然,一剪窗影燦若蓮花的笑顏剎時晃花了雙眼,如春,聽見花開的聲音也不為過。溫暖的紅燭搖曳相兩映著那燦若蓮花的笑顏,金冠鳳簪,眉目清秀如畫,身影遺世而獨立,微暖卻又遙遠。

站在廳中,我陷在深深迷惑中,燭光中的人,我一定是見過的,不然怎會這般熟悉,我一定是遺落了什麼,不然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原路尋回。

思緒忽然峰迴路轉,荒草陌路,浮圖塔,開始在腦海重播一樣向我壓來。。。。。。頓時記憶被擦亮,時光的洪流一剎那間帶著明媚與悲傷席捲而來,將己經遺失的時光又硬生生的拉扯到面前:那燦若蓮花的笑顏不正是我一次次遙望的人嗎?在暖陽芳菲的午後,在雨聲淅瀝的深夜,我一次次地期許,一聲聲嘆息。。。

夢境的情形,是前生,是來世?你我的情,是緣,還是債?

佛說:一剎便是永恆。唯我終究愚昧,未能參透紅塵種種。若非是我自作聰明,使你眉染哀愁深緒,若非是我惡魔一般轟你離開,你怎會走得如此絕望,如此絕決。

愛不能說,真的不能說,一說,就錯了。只是那麼不經意的一瞥,就這樣與你在紅塵中,俗世裡演繹一出如此悲傷的摺子戲。在戲中,我們都是戲裡的戲子,始終無能為力,我們的相逢相依,只是為了完成劇本里既定的遇合,於是,我們用一齣戲的時間,相遇、相知、相愛、相分,而這個過程,也許就是佛家所言的圓滿,緣起,是為了圓滿,緣滅,也是為了圓滿。

只是,我始終想不明,那時情深款款,嬌嗔撒賴,可是你?只是,我始終猜不透,上天這般捉弄你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是不是,所有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完成?完成我們這一世的遇見?然後淡忘,而我也必得以今生所有的痴情還你,來生的渡口,便以一碗孟婆湯斷盡今生的記憶,再也不要有一絲絲的糾纏。

曾經,那樣喜歡璀璨的煙花;曾經,那樣喜悅明媚的春色,如今,每每與其錯身而對,心卻是絞痛般疼。終於明白極致以後,必須面對的是凋零,正如你我手中曾纏繞的溫暖與婉約,走過情濃意濃,便漸漸的疏離,繼而破了,碎了,散了。

夢醒了,驚醒了一個無望的等待,也殘破了一段虛設的好景良辰,我已然習慣枕著街燈最後的餘溫沉沉睡去,習慣醒了換一個面容投入到陌生的人流中,習慣了把最深的痛楚放在心裡最隱祕的地方,當愛到不能再愛,也不過是適時轉身,我欣然接受這樣的潦草的結局,也欣然接受一生也無法忘懷的痛楚。

夢裡,真的迎來一場花落,一片,一片,又一片。。。。。。

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 篇2

那一年的冬天,我們正要從丹娜麗芙島搬家回到大迦納利島自己的房子裡去。

一年的工作已經結束,美麗無比的人造海灘引進了澄藍平靜的海水。

荷西與我坐在完工的堤邊,看也看不厭的面對著那份成績欣賞,景觀工程的快樂是不同凡響的。

我們自黃昏一直在海邊坐到子夜,正是除夕,一朵朵怒放的煙火,在漆黑的天空裡如夢如幻地亮滅在我們仰著的臉上。

濱海大道上擠滿著快樂的人群。鐘敲十二響的時候,荷西將我抱在手臂裡,說:“快許十二個願望,心裡重複著十二句同樣的話:“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

送走了去年,新的一年來了。

荷西由堤防上先跳了下地,伸手接過跳落在他手臂中的我。

我們十指交纏,面對面地凝望了一會兒,在煙火起落的五色光影下,微笑著說:“新年快樂!”然後輕輕一吻。

我突然有些淚溼,賴在他的懷裡不肯舉步。

新年總是使人惆悵,這一年又更是來得如真如幻。許了願的下一句對夫妻來說並不太吉利,說完了才回過意來,竟是心慌。

“你許了什麼願。”我輕輕問他。

“不能說出來的,說了就不靈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手,荷西知我怕冷,將我捲進他的大夾克裡去。我再看他,他的眸光炯炯如星,裡面反映著我的臉。

“好啦!回去裝行李,明天清早回家去羅!”

他輕拍了我一下背,我失聲喊起來:“但願永遠這樣下去,不要有明天了!”

“當然要永遠下去,可是我們得先回家,來,不要這個樣子。”

一路上走回租來的公寓去,我們的手緊緊交握著,好像要將彼此的生命握進永恆。

而我的心,卻是悲傷的,在一個新年剛剛來臨的第一個時辰裡,因為幸福滿溢,我怕得悲傷。

不肯在租來的地方多留一分一秒,收拾了零雜東西,塞滿了一車子。清晨六時的碼頭上,一輛小白車在等渡輪。

新年沒有旅行的人,可是我們急著要回到自己的房子裡去。

關了一年的家,野草齊膝,灰塵滿室,對著那片荒涼,竟是焦急心痛,顧不得新年不新年,兩人馬上動手清掃起來。

不過靜了兩個多月的家居生活,那日上午在院中給花灑水,送電報的朋友在木柵門外喊著:“Echo,一封給荷西的電報呢!”

我匆匆跑過去,心裡撲撲的亂跳起來,不要是馬德里的家人出了什麼事吧!電報總使人心慌意亂。

“亂撕什麼嘛!先給籤個字。”朋友在摩托車上說。

我胡亂簽了個名,一面回身喊車房內的荷西。

“你先不要怕嘛!給我看。”荷西一把搶了過去。

原來是新工作來了,要他火速去拉芭瑪島報到。

只不過幾小時的光景,我從機場一個人回來,荷西走了。

離島不算遠,螺旋槳飛機過去也得四十五分鐘,那兒正在建新機場,新港口。只因沒有什麼人去那最外的荒寂之島,大的渡輪也就不去那邊了。

雖然知道荷西能夠照顧自己的衣食起居,看他每一度提著小箱子離家,仍然使我不捨而辛酸。

家裡失了荷西便失了生命,再好也是枉然。

過了一星期漫長的等待,那邊電報來了。

“租不到房子,你先來,我們住旅館。”

剛剛整理的家又給鎖了起來,鄰居們一再的對我建議:

“你住家裡,荷西周末回來一天半,他那邊住單身宿舍,不是經濟些嘛!”

我怎麼能肯。匆忙去打聽貨船的航道,將雜物、一籠金絲雀和汽車託運過去,自己推著一隻衣箱上機走了。

當飛機著陸在靜靜小小的荒涼機場時,又看見了重沉沉的大火山,那兩座黑裡帶火藍的大山。

我的喉嚨突然卡住了,心裡一陣鬱悶,說不出的悶,壓倒了重聚的歡樂和期待。

荷西一隻手提著箱子,另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向機場外面走去。

“這個島不對勁!”我悶悶的說。

“上次我們來玩的時候你不是很喜歡的嗎。”

“不曉得,心裡怪怪的,看見它,一陣想哭似的感覺。”我的手拉住他皮帶上的絆扣不放。

“不要亂想,風景好的地方太多了,剛剛趕上看杏花呢!”

他輕輕摸了一下我的頭髮又安慰似的親了我一下。

只有兩萬人居住的小城裡租不到房子。我們搬進了一房一廳連一小廚房的公寓旅館。收入的一大半付給了這份固執相守。

安置好新家的第三日,家中已經開始請客了,婚後幾年來,荷西第一回做了小組長,水裡另外四個同事沒有帶家眷,有兩個還依然單身。我們的家,伙食總比外邊的好些,為著荷西愛朋友的真心,為著他熱切期望將他溫馨的家讓朋友分享,我曉得,在他內心深處,亦是因為有了我而驕傲,這份感激當然是全心全意的在家事上回報了他。

島上的日子歲月悠長,我們看不到外地的報紙,本島的那份又編得有若鄉情。久而久之,世外的訊息對我們已不很重要,只是守著海,守著家,守著彼此。每聽見荷西下工回來時那急促的腳步聲上樓,我的心便是歡喜。

六年了,回家時的他,怎麼仍是一樣跑著來的,不能慢慢的走嗎?六年一瞬,結婚好似是昨天的事情,而兩人已共過了多少悲歡歲月。

小地方人情溫暖,住上不久,便是深山裡農家討杯水喝,拿出來的必是自釀的葡萄酒,再送一滿懷的鮮花。

我們也是記恩的人,馬鈴薯成熟的季節,星期天的田裡,總有兩人的身影彎腰幫忙收穫。做熱了,跳進蓄水池裡遊個泳,趴在荷西的肩上浮沉,大喊大叫,便是不肯鬆手。

過去的日子,在別的島上,我們有時發了神經病,也是爭吵的。

有一回,兩人講好了靜心念英文,夜間電視也約好不許開,對著一盞孤燈就在飯桌前釘住了。

講好只念一小時,唸了二十分鐘,被教的人偷看了一下手錶,再念了十分鐘,一個音節發了二十次還是不正確,荷西又偷看了一下手腕。知道自己人是不能教自己人的,看見他的動作,手中的原子筆啪一下丟了過去,他那邊的拍紙簿譁一下摔了過來,還怒喊了一聲:“你這傻瓜女人!”

第一次被荷西罵重話,我呆了幾分鐘,也不知回罵,衝進浴室拿了剪刀便絞頭髮,邊剪邊哭,長髮亂七八糟的掉了一地。

荷西追進來,看見我發瘋,竟也不上來搶,只是倚門冷笑:“你也不必這種樣子,我走好了。”

說完車鑰匙一拿,門砰一下關上離家出走去了。

我衝到陽臺上去看,淒厲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哪裡肯停下來,車子唰一下就不見了。

那一個長夜,是怎麼熬下來的,自己都迷糊了。只念著離家的人身上沒有錢,那麼狂怒而去,又出不出車禍。

清晨五點多他輕輕的回來了,我趴在床上不說話,臉也哭腫了。離開父母家那麼多年了,誰的委屈也能受下,只有荷西,他不能對我凶一句,在他面前,我是不設防的啊!

荷西用冰給我冰臉,又拉著我去看鏡子,拿起剪刀來替我補救剪得狗啃似的短髮。一刀一刀細心的給我勉強修修整齊,口中嘆著:“只不過氣頭上罵了你一句,居然絞頭髮,要是一日我死了呢——”

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令我大慟,反身抱住他大哭起來,兩人纏了一身的碎髮,就是不肯放手。

到了新的離島上,我的頭髮才長到齊肩,不能梳長辮子,兩人卻是再也不吵了。

依山背海而築的小城是那麼的安詳,只兩條街的市集便是一切了。

我們從不刻意結交朋友,幾個月住下來,朋友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他們對我們真摯友愛,三教九流,全是真心。

週末必然是給朋友們佔去了,爬山,下海,田裡幫忙,林中採野果,不然找個老學校,深夜睡袋裡半縮著講巫術和鬼故事,一群島上的瘋子,在這世外桃源的天涯地角躲著做神仙。有時候,我快樂得總以為是與荷西一同死了,掉到這個沒有時空的地方來。

那時候,我的心臟又不好了,累多了胸口的壓迫來,絞痛也來。小小一袋菜場買回來的用品,竟然不能一口氣提上四樓。

不敢跟荷西講,悄悄的跑去看醫生,每看回來總是正常又正常。

荷西下班是下午四點,以後全是我們的時間,那一陣不出去瘋玩了。黃昏的陽臺上,對著大海,半杯紅酒,幾碟小菜,再加一盤象棋,靜靜的對弈到天上的星星由海中升起。

有一晚我們走路去看恐怖片,老舊的戲院裡樓上樓下數來數去只有五個人,鐵椅子漆成鋁灰色,冰冷冷的,然後迷霧悽悽的山城裡一群群鬼飄了出來捉過路的人。

深夜散場時海潮正漲,浪花拍打到街道上來。我們被電影和影院嚇得徹骨,兩人牽了手在一片水霧中穿著飛奔回家,跑著跑著我格格的笑了,掙開了荷西,獨自一人拚命的快跑,他鬼也似的在後面又喊又追。

還沒到家,心絞痛突然發了,衝了幾步,抱住電線杆不敢動。

荷西驚問我怎麼了,我指指左邊的胸口不能回答。

那一回,是他揹我上四樓的。背了回去,心不再痛了,兩人握著手靜靜醒到天明。

然後,纏著我已經幾年的噩夢又緊密的回來了,夢裡總是在上車,上車要去什麼令我害怕的地方,夢裡是一個人,沒有荷西。

多少個夜晚,冷汗透溼的從夢魅裡逃出來,發覺手被荷西握著,他在身畔沉睡,我的淚便是滿頰。我知道了,大概知道了那個生死的預告。

以為先走的會是我,悄悄的去公證人處寫下了遺囑。

時間不多了,雖然白日裡仍是一樣笑嘻嘻的洗他的衣服,這份預感是不是也傳染了荷西。

即使是岸上的機器壞了一個螺絲釘,只修兩小時,荷西也不肯在工地等,不怕麻煩的脫掉潛水衣就往家裡跑,家裡的妻子不在,他便大街小巷的去找,一家一家店鋪問過去:

“看見Echo沒有?看見Echo沒有?”

找到了什麼地方的我,雙手環上來,也不避人的微笑痴看著妻子,然後兩人一路拉著手,提著菜籃往工地走去,走到已是又要下水的時候了。

總覺相聚的因緣不長了,尤其是我,朋友們來的週末的活動,總拿身體不好擋了回去。

週五帳篷和睡袋悄悄裝上車,海邊無人的地方搭著臨時的家,摸著黑去捉螃蟹,礁石的夾縫裡兩盞鎊鎊的黃燈扣在頭上,浪潮聲裡只聽見兩人一聲聲狂喊來去的只是彼此的名字。那種喊法,天地也給動搖了,我們尚是不知不覺。

每天早晨,買了菜蔬水果鮮花,總也捨不得回家,鄰居的腳踏車是讓我騎的,網籃裡放著水彩似的一片顏色便往碼頭跑。騎進碼頭,第一個看見我的岸上工人總會笑著指方向:

“今天在那邊,再往下騎——”

車子還沒騎完偌大的工地,那邊岸上助手就拉訊號,等我車一停,水裡的人浮了起來,我跪在堤防邊向他伸手,荷西早已跳了上來。

大西洋的晴空下,就算分食一袋櫻桃也是好的,靠著荷西,左邊的衣袖總是溼的。

不過幾分鐘吧,荷西的手指輕輕按一下我的嘴脣,笑一笑,又沉回海中去了。

每見他下沉,我總是望得痴了過去。

岸上的助手有一次問我:“你們結婚幾年了?”

“再一個月就六年了。”我仍是在水中張望那個已經看不見了的人,心裡慌慌的。

“好得這個樣子,誰看了你們也是不懂!”

我聽了笑笑便上車了,眼睛越騎越溼,明明上一秒還在一起的,明明好好的做著夫妻,怎麼一分手竟是魂牽夢縈起來。

家居的日子沒有敢浪費,扣除了房租,日子也是緊了些。

有時候中午才到碼頭,荷西跟幾個朋友站著就在等我去。

“Echo,銀行裡還有多少錢?”荷西當著人便喊出來。

“兩萬,怎麼?”

“去拿來,有急用,拿一萬二出來!”

當著朋友面前,絕對不給荷西難堪。掉頭便去提錢,他說的數目一個折扣也不少,匆匆交給尚是溼溼的他,他一轉手遞給了朋友。

回家去我一人悶了一場,有時次數多了,也是會委屈掉眼淚的。哪裡知道那是荷西在人間放的利息,才不過多久,朋友們便傾淚回報在我的身上了呢?

結婚紀念的那一天,荷西沒有按時回家,我擔心了,車子給他開了去,我借了腳踏車要去找人,才下樓呢,他回來了,臉上竟是有些不自在。

匆匆忙忙給他開飯——我們一日只吃一頓的正餐。坐下來向他舉舉杯,驚見桌上一個紅絨盒子,開啟一看,裡面一隻羅馬字的老式女用手錶。

“你先別生氣問價錢,是加班來的外快——”他喊了起來。

我微微的笑了,沒有氣,痛惜他神經病,買個表還多下幾小時的水。那麼借朋友的錢又怎麼不知去討呢?

結婚六年之後,終於有了一隻手錶。

“以後的一分一秒你都不能忘掉我,讓它來替你數。”荷西走過來雙手在我身後環住。

又是這樣不祥的句子,教人心驚。

那一個晚上,荷西睡去了,海潮聲裡,我一直在回想少年時的他,十七歲時那個大樹下痴情的女孩子,十三年後在我枕畔共著呼吸的親人。

我一時裡發了瘋,推醒了他,輕輕的喊名字,他醒不全,我跟他說:“荷西,我愛你!”

“你說什麼?”他全然的駭醒了,坐了起來。

“我說,我愛你!”黑暗中為什麼又是有些嗚咽。

“等你這句話等了那麼多年,你終是說了!”

“今夜告訴你了,是愛你的,愛你勝於自己的生命,荷西——”

那邊不等我講下去,孩子似的撲上來纏住我,六年的夫妻了,竟然為著這幾句對話,在深夜裡淚溼滿頰。

醒來荷西已經不見了,沒有見到他吃早餐使我不安歉疚,匆匆忙忙跑去廚房看,洗淨的牛奶杯裡居然插著一朵清晨的鮮花。

我痴坐到快正午。這樣的夜半私語,海枯石爛,為什麼一日氾濫一日。是我們的緣數要到了嗎?不會有的事情,只是自己太幸福了才生出的懼怕吧!

照例去工地送點心,兩人見了面竟是赧然。就連對看一眼都是不敢,只拿了水果核丟來丟去的鬧著。

一日我見陽光正好,不等荷西回來,獨自洗了四床被單。

搬家從來不肯帶洗衣機,去外面洗又多一層往返和花費,不如自己動手搓洗來得方便。

天台上晾好了床單還在放夾子的時候心又悶起來了,接著熟悉的絞痛又來。我丟下了水桶便往樓下走,進門覺著左手臂麻麻的感覺,知道是不太好了,快喝一口烈酒,躺在床上動也不敢動。

荷西沒見我去送點心,中午穿著潛水衣便開車回來了。

“沒什麼,洗被單累出來了。”我懨懨的說。

“誰叫你不等我洗的——”他趴在我床邊跪著。

“沒有病,何必急呢!醫生不是查了又查了嗎。來,坐過來……”

他溼溼的就在我身邊一靠,若有所思的樣子。

“荷西——”我說:“要是我死了,你一定答應我再娶,溫柔些的女孩子好,聽見沒有——”

“你神經!講這些做什麼——”

“不神經,先跟你講清楚,不再婚,我是靈魂永遠都不能安息的。”

“你最近不正常,不跟你講話。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燒掉,然後上船去飄到老死——”

“放火也可以,只要你再娶——”

荷西瞪了我一眼,只見他快步走出去,頭低低的,大門輕輕釦上了。

一直以為是我,一直預感的是自己,對著一分一秒都是恐懼,都是不捨,都是牽掛。而那個噩夢,一日密似一日的糾纏著上來。

平凡的夫婦和我們,想起生死,仍是一片茫茫,失去了另一個的日子,將是什麼樣的歲月?我不能先走,荷西失了我要痛瘋掉的。

一點也不明白,只是茫然的等待著。

有時候我在陽臺上坐著跟荷西看漁船打魚,夕陽晚照,涼風徐來,我摸摸他的頸子,竟會無端落淚。

荷西不敢說什麼,他只說這美麗的島對我不合適,快快做完第一期工程,不再續約,我們回家去的好。

只有我心裡明白,我沒有發瘋,是將有大苦難來了。

那一年,我們沒有過完秋天。

荷西,我回來了,幾個月前一襲黑衣離去,而今穿著綵衣回來,你看了歡喜嗎?

向你告別的時候,陽光正烈,寂寂的墓園裡,只有蟬鳴的聲音。

我坐在地上,在你永眠的身邊,雙手環住我們的十字架。

我的手指,一遍一又一遍輕輕劃過你的名字——荷西·馬利安·葛羅。

我一次又一次的愛撫著你,就似每一次輕輕摸著你的頭髮一般的依戀和溫柔。

我在心裡對你說——荷西,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這一句讓你等了十三年的話,讓我用殘生的歲月悄悄的只講給你一個人聽吧!

我親吻著你的名字,一次,一次,又一次,雖然口中一直叫著“荷西安息!荷西安息!”可是我的雙臂,不肯放下你。

我又對你說:“荷西,你乖乖的睡,我去一趟中國就回來陪你,不要悲傷,你只是睡了!”

結婚以前,在塞哥維亞的雪地裡,已經換過了心,你帶去的那顆是我的,我身上的,是你。

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們。

我拿出縫好的小白布口袋來,黑絲帶裡,系進了一握你墳上的黃土。跟我走吧,我愛的人!跟著我是否才叫真正安息呢?

我替你再度整理了一下滿瓶的鮮花,血也似的深紅的玫瑰。留給你,過幾日也是枯殘,而我,要回中國去了,荷西,這是怎麼回事,一瞬間花落人亡,荷西,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離去的時刻到了,我幾度想放開你,又幾次緊緊抱住你的名字不能放手。黃土下的你寂寞,而我,也是孤伶伶,為什麼不能也躺在你的身邊。

父母在山下巴巴的等待著我。荷西,我現在不能做什麼,只有你曉得,你妻子的心,是埋在什麼地方。

蒼天,你不說話,對我,天地間最大的奧祕是荷西,而你,不說什麼的收了回去,只讓我淚眼仰望晴空。

我最後一次親吻了你,荷西,給我勇氣,放掉你大步走開吧!

我揹著你狂奔而去,跑了一大段路,忍不住停下來回首,我再度向你跑回去,撲倒在你的身上痛哭。

我愛的人,不忍留下你一個人在黑暗裡,在那個地方,又到了那兒去握住你的手安睡?

我趴在地上哭著開始挖土,讓我再將十指挖出鮮血,將你挖出來,再抱你一次,抱到我們一起爛成白骨吧!

那時候,我被哭泣著上來的父母帶走了。我不敢掙扎,只是全身發抖,淚如血湧。最後回首的那一眼,陽光下的十字架亮著新漆。你,沒有一句告別的話留給我。

那個十字架,是你背,也是我背,不到再相見的日子,我知道,我們不會肯放下。

荷西,我永生的丈夫,我守著自己的諾言千山萬水的回來了,不要為我悲傷,你看我,不是穿著你生前最愛看的那件錦繡綵衣來見你了嗎?

下機後去鎮上買鮮花,店裡的人驚見是遠去中國而又回來的我,握住我的雙手說不出一句話來,我們相視微笑,哪裡都浮上了淚。

我抱著滿懷的鮮花走過小城的石板路,街上的車子停了,裡面不識的人,只對我淡淡的說:“上車來吧!送你去看荷西。”

下了車,我對人點頭道謝,看見了去年你停靈的小屋,心便狂跳起來。在那個房間裡,四支白燭,我握住你冰涼蒼白的雙手,靜靜度過了我們最後的一夜,今生今世最後一個相聚相依的夜晚。

我鼓起勇氣走上了那條通向墓園的煤渣路,一步一步的經過排排安睡外人。我上石階,又上石階,向左轉,遠遠看見了你躺著的那片地,我的步子零亂,我的呼吸急促,我忍不住向你狂奔而去。荷西,我回來了——我奔散了手中的花束,我只是瘋了似的向你跑去。

衝到你的墓前,驚見墓木已拱,十字架舊得有若朽木,你的名字,也淡得看不出是誰了。

我丟了花,撲上去親吻你,萬箭穿心的痛穿透了身體。是我遠走了,你的墳地才如此荒蕪,荷西,我對不起你——不能,我不是坐下來哭你的,先給你插好了花,注滿清水在瓶子裡,然後就要下山去給你買油漆。

來,讓我再抱你一次,就算你已成白骨,仍是春閨夢裡相思又相思的親人啊!

我走路奔著下小城,進了五金店就要淡棕色的亮光漆和小刷子,還去文具店買了黑色的粗芯簽字筆。

路上有我相熟的朋友,我跟他們匆匆擁抱了一下,心神潰散,無法說什麼別後的情形。

銀行的行長好心要伴我再上墓園,我謝了他,只肯他的大車送到門口。

這段時光只是我們的,誰也不能在一旁,荷西,不要急,今天,明天,後天,便是在你的身畔坐到天黑,坐到我也一同睡去。

我再度走進墓園,那邊傳來了丁字鎬的聲音,那個守墓地的在挖什麼人的墳?

我一步一步走進去,馬諾羅看見是我,驚喚了一聲,放下工具向我跑來。

“馬諾羅,我回來了!”我向他伸出手去,他雙手接住我,只是又用袖子去擦汗。

“天熱呢!”他木訥的說。

“是,春天已經盡了。”我說。

這時,我看見一個墳已被挖開,另外一個工人在用鐵條撬開棺材,遠遠的角落裡,站著一個黑衣的女人。

“你們在撿骨?”我問。

馬諾羅點點頭,向那邊的女人望了一眼。

我慢慢的向她走去,她也迎了上來。

“五年了?”我輕輕問她,她也輕輕的點點頭。

“要裝去那裡?”

“馬德里。”

那邊一陣木頭迸裂的聲音,傳來了喊聲:“太太,過來看一下簽字,我們才好裝小箱!”

那個中年婦人的臉上一陣抽動。

我緊握了她一下雙手,她卻不能舉步。

“不看行不行?只簽字。”我忍不住代她喊了回去。

“不行的,不看怎麼交代,怎麼向市政府去繳簽字——”

那邊又喊了過來。

“我代你去看?”我抱住她,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她點點頭,手絹捂上了眼睛。

我走向已經開啟的棺木,那個躺著的人,看上去不是白骨,連衣服都灰灰的附在身上。

馬諾羅和另外一個掘墳人將那人的大腿一拉,身上的東西灰塵似的飛散了,一天一地的飛灰,白骨,這才露了出來。

我仍是駭了一跳,不覺轉過頭去。

“看到了?”那邊問著。

“我代看了,等會兒這位太太簽字。”

陽光太烈,我奔過去將那不斷抽動著雙肩的孤單女人扶到大樹下去靠著。

我被看見的情景駭得麻了過去,只是一直髮冷發抖。

“一個人來的?”我問她,她點頭。

我抓住她的手,“待會,裝好了小箱,你回旅館去睡一下。”

她又點頭,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

離開了那個女人,我的步伐搖搖晃晃,只怕自己要昏倒下去。

剛剛的那一幕不能一時裡便忘掉,我扶著一棵樹,在短牆上靠了下來,不能恢復那場驚駭,心中如灰如死。

我慢慢的摸到水龍頭那邊的水槽,浸溼了雙臂,再將涼水潑到自己的臉上去。

荷西的墳就在那邊,竟然舉步艱難。

知道你的靈魂不在那黃土下面,可是五年後,荷西,叫我怎麼面對剛才看見的景象在你的身上重演?

我靜坐了很久很久,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再次給自己的臉拚命去浸冷水,這才拿了油漆罐子向墳地走過去。

陽光下,沒有再對荷西說,簽字筆一次次填過刻著的木槽縫裡——荷西·馬利安·葛羅。安息。你的妻子紀念你。

將那幾句話塗得全新,等它們乾透了,再用小刷子開始上亮光漆。

在那個炎熱的午後,花葉裡,一個著綵衣的女人,一遍又一遍的漆著十字架,漆著四周的木珊。沒有淚,她只是在做一個妻子的事情——照顧丈夫。

不要去想五年後的情景,在我的心裡,荷西,你永遠是活著的,一遍又一遍的跑著在回家,跑回家來看望你的妻。

我靠在樹下等油漆乾透,然後再要塗一次,再等它幹,再塗一次,塗出一個新的十字架,我們再一起掮它吧!

我渴了,倦了,也困了。荷西,那麼讓我靠在你身邊。再沒有眼淚,再沒有慟哭,我只是要靠著你,一如過去的年年月月。

我慢慢的睡了過去,雙手掛在你的脖子上。遠方有什麼人在輕輕的唱歌——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

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兒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 篇3

失落年華,未央幾許

夜太長,荒涼映照了心底的的孤涼,月太殤,單薄的思念失落了臉頰上的愁涼,捲起被丟棄於記憶中的那份淒涼,讓回憶只顯無助與彷徨。

風華不過一紙沙,曼舞不過一年華,只是塵沙飛揚,卻灼痛了眼,鋪開素靜的白紙,畫不出你的絕世柔情,我的一箋心語說不出你的未央幾許,

沒有人喜歡悲傷,卻都喜歡掩藏悲傷,沒有人不喜歡快樂,卻沒有人能一直快樂,偽裝的快樂,掩藏著悲傷,寂寥的心事淒涼彷徨卻無助的只能惆悵,

這個夜晚,我倚著窗,卻見月色踏窗而入,投射過我臉頰的冰涼,手止不住的顫抖,窗外的風把窗前的落葉吹的嘩啦啦作響,透過樹影,虛晃而入,月光破碎了回憶,跌落在思念兩旁,月缺了又圓,圓了又缺。。

夜的黯淡撩起單薄的想念,而後又一片失落,風不知從何處吹過,街角的落葉紛紛飛舞,晃花了眼簾,月光不知從何處灑落,卻把心事映的透徹淒涼,星星不知何時隱匿,烏雲遮掩了月光,不知憂傷的歌曲從何處傳出,唱的心裡越發的傷感,風沙啞了寂靜,轉角的落葉隨風起,也隨風落。

月色淒涼,回憶惆悵;是誰的思念,穿透時光的長廊跌落在回憶裡,生了根,發了芽。也斑駁了年華。

星光黯淡,時光散漫,是誰的回憶穿透明媚的笑靨在時間裡細描成一幅丹青圖,也青澀了年華。

寒風悲傷,心事彷徨,是誰的故事定格在時光的亙古裡氤氳在一座舊城裡,也失落了年華

未央幾許,許不出你的前世今生,寥落相思

未央幾許,畫不出你的三世相逢,絕世情長

未央幾許,想不起你的遇見離開,淒涼婉斷

原來夜晚只會拉長相思的惆悵,月色只會潑灑離人的淒涼,寒風只會加重無助的彷徨!

繁花一落,相思輾轉,孤影形單,哀愁若點,繁花終有夢,相思亦會變成空,未央幾許,韶逝,相思惹哀愁,孤影行單隻。

失落年華,未央幾許

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 篇4

站在亂石崗上 我想起那詩韻中環形展開的

琵琶曲中浩浩東流的古國

秋氣與血刃 種植與豐收 戰火與田園的

像黃昏一樣老邁 強勁的古國

子嗣與繁盛 祖蔭與碑文

斷頭只為青史留名的古國 黃河渾如血

山川渾如鐵 在朝代的懷抱封建的母體中

碩放而倖存的古國

瓷器與絲綢 光亮與陰影

萬世華蓋千秋筆墨 青銅與花朵的古國

大風起 雲飛揚的古國

莽闊無邊的古國 日月與經史的古國

我們永遠讚歎 懷想的古國

它落在我的心頭 成為綿綿泛起的祖國

夢裡花落知多少朗誦 篇5

醞釀了很多天,很想寫點關於生命的話題。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讓我無力招架。若在古代,我也許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平庸女子,倘若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必定慌不擇路,也許就是躲在屏風後面戰戰兢兢的角色。

很明白,生命中有太多不可承受之輕,和情感的模式如出一轍。

我們不是智者,而且即便是智者,也沒有權利對任何人的生命以及生活做出任何評價。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個生活方式都以自己獨特的軌跡或平淡無奇或轟轟烈烈的進行著,以期待和生命中每一個瞬間不期而遇、和每一個轉折狹路相逢。

有一句話很能昭示命運與挫折的勝負:狹路相逢勇者勝。必定是勇敢的人才能在不幸遭遇之後迎風屹立,面帶微笑的。

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分得清生命中哪些是輕,哪些是重呢?輕者,是不是指那些毫無意義的舉動?重者,是不是指那些精神上的擔當?我的話來說,所謂輕就是不值得愛的,所謂重就是所有包含著愛的。

我很喜歡三毛的一句話:一個有責任的人,是沒有死亡的權利的。

所以我一直覺得,只要是人,只要你活著,你就沒有死亡的權利。再甚,你甚至不能有任何死亡的念頭。

你有你的家人,有你的親戚,有你的朋友,當然,還有你的敵人。對於親朋,你是有責任的;對於敵人,你更是有責任的。你自輕生命,就是對家人的不負責任,就是敵人的幫凶。

你的生命再輕,這世上總有愛你的,也總有你愛的吧!

好吧,就算你什麼都沒有,那也總有天地萬物吧!總有一方水土可以活人的。

想起一個化小人的故事,說的是一個女子總是覺得自己的前途及生活中處處都是小人,於是偶然得到一個神方,在一個隱祕骯髒的巷弄裡找到一個和環境同樣醜惡的巫師。女子付出了很多金錢,於是化掉了不同時間出現在她生活中的小人。自然,她的前途一片光明。直到後來,她有了自己的女兒。她發現自己化來化去,女兒竟是自己最大的小人。這個女兒刁蠻任性、跋扈無理。女子找到巫師,請求幫助。巫師指一明路:要想化掉這個小人,也未嘗不可,只是要用你女兒的生命做酬金,而且這個小人化去,一生順利。女子內心痛苦糾結,很多天都在矛盾中,有一天,女兒和她大吵大鬧,無意間摔破了一個杯子。這讓她想起年輕時的自己,以後的日子裡,她竭盡所有的愛來感化女兒、教導女兒。終於,她自己化了生命中最大的、也是最後的小人。

之所以想起這個故事,之所以對生命有了微乎其微的覺悟,其實是因為舅舅的去世。舅舅和故事中的女子頗為相似的地方便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是自己的小人。

只是,舅舅無奈,他沒有選擇,所以他選擇陪他生,陪他死。也許,死亡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每憶及此,我的難過才不會太強烈。

與此同時,我對另一個生命強烈憤慨,幾近怨恨。

小小年紀,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也算罷了,竟然不念及父母給予生命、撫育成長的恩情。說少不經事,也許可以稱作讚美。我只能說人性泯滅更加貼切。年輕的心一旦被怨恨、嫉妒、謊言、報復等惡毒的思想所佔據,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一個靈魂可以感化他的心靈。

我承認,那一期間,我的理智也充滿憤懣。我無力擺脫這種心態,於是我發洩,我從書中找答案。

什麼怨憎會,什麼愛別離,什麼什麼都不能使我擺脫夢魘。那幾天,我每天做惡夢。每個人都口口聲聲說能看透生死,可是真的經歷,都難以接受生離死別。這和十字路口看見的車禍不同,其時你看見流血,看見生命消逝,只會惋惜哀嘆。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即使是聽聞惡訊,也會全身癱軟,痛徹心扉。

我經常自己形容自己是沒有心肝肺的,所以我的痛苦不會很長。

懷念,就讓它留在心裡。想念的人,一樣會活在記憶中。

我也許只是接受不了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算得上是轟轟烈烈了,但那是悽慘。也許留給人們是太多的話柄。

痛苦也是有時效的,事已至此,死者已矣,過度糾結,只能使自己更加萎頓頹廢。

生命,給了我們太多,幸運的、不幸的,每一種都是歷練。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回報給生命同樣多的,可以是精彩的,可以是乏味的。只要我們是用了心的,每一天都是我們賺的。就像說:簡單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華麗的冒險。

生命,其實就是用著心,繼續冒險。每一次冒險,我們就更加成熟。

前提是,只要生命在。

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這是美好的願望。生存,每一個炫燦的瞬間各不相同。至於死亡,也許只有泰戈爾才能讓死亡這麼端莊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