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很喜歡秋天，
喜歡它的不溫不火，
喜歡它的寧靜，它的縝密。
秋風起，河水起漣漪，
枯黃的落葉，一片一片搖曳而下。
秋雨綿綿，
五彩的傘群組成了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鄉間的田野甚是壯觀，
成片成片的包穀杆舞動著長長的衣袖在風中翩翩起舞，
慶賀著今年的好收成。
紅紅的蘋果在枝頭翹首以待，
摘果的大媽望著一個個碩大的蘋果眉開眼笑。
別停留
金黃瀉地穿透遠鄉的雙眸
稻穀睡了一春的好覺
從一條祖先的棧道迤邐而來
溫暖了天涯海角
像一個早醒的孩子
腮邊掛著昨夜的甜夢
吮吸稻花香的魚兒
靜靜遊進家門前的池塘
喁喁私語
牧放南山
耕耘四季的黃牛細細反芻
勞動的芬芳
高梁 苞谷 大豆
一併豐腴殷實的糧倉
釀了又釀
五穀燒酒
燃燒了村莊的夜空
滴落遊子思鄉淚
淋瘦身上衣
夜夜哭泣
我思考著
秋為何在收穫豐碩的同時
輕嘆離樹的葉不該有的失落
不想猜測
秋欠缺風的又是什麼
雨夾著淡淡的煩憂隨時而下
悽鳴在晚秋夜的寒蟬
還許與泛白的孤燈能為伴
如打點滴的霧露
不，應該是淅瀝的雨
不，不是，是離人淚
霓虹閃爍
那道貌岸然只是肅穆的偽裝
夜夜笙簫時事唯變
心傷心痛情何以堪
我企望莫失
秋天的夢在你我的心裡
依然那麼美
那麼圓
你的微駝的身影
你的有點苦澀的笑容
從臥室
從廚房
從田間地頭掛到了牆上
每當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心裡就不禁升起絲絲的感傷
我喜歡你生活中自然的模樣
大大咧咧
哪怕有點嘮叨
有點弱不禁風也無妨
還一直記著你的牽掛
——
讓你爸少喝點酒
別老拿酒當飯
讓老三學點好
要走正道
兄弟幾個別再買補品了
吃了後
感覺血壓有點偏高
老大你趕緊把那碗麵吃了吧
吃飽了別管我
去上你的班……
你遠去的聲音
已經有些隱約
但櫃子裡的被裖還是那樣齊整
房前搭的那個瓜棚還在
但已有些搖搖欲墜
你開墾的那片土地
給好幾家鄰居
帶去收穫和樂趣
豆角秧和菜苗兒
綠了又綠
母親啊
我總覺得欠你的太多
沒能讓你少些憂慮
多一些些的快樂給你
更不該
讓你和可惡的病魔靠得那麼近
如果你還健在
我依然會在你的港灣裡避風
向你訴訴我的苦
說說我的快樂
訴說我的無奈和迷離
時光已經遠去
媽媽呀
不知你走到哪裡
那兒是否一樣
有風有雨
還有你愛耕作的菜地
你和我
你我
當初
萍水相逢
卻能患難與共
有過海枯石爛的任真。
你我
如今
形同陌路
卻是曲終人散
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我
以後
相忘江湖
卻有往事回首
只留一簾幽夢釋年華。
春天就該做春天的事情
比如播種，賞花，踏春
種下植物。等著春風過路
看它們在陽光下泛起鮮活
還可以與一尾魚說些悄悄話
踏著沒出土的草根提醒它春天到了
桃花頻頻出現在眾多詩人的文字裡
我要提的是李花，是一片春陽下的雪色
是他們把南方的春天染白
潔淨得跟天空一樣
它們細密潔白。像小紫的天地
所以被我深深地愛著
我站在向東的山坡上
身前身後都是沐浴在春風春陽下的果樹
茂谷柑和甜橙，還有叫不出名的果樹
它們努力生長，依賴著腳下的土地
水分以及陽光
用一片無垠的綠色點亮山坡
春天就該做春天的事情
其實我現在正站在廚房裡
煮著白菜聽著歌
趁機把春天想象了一遍
再說馬寨
馬寨沒有馬
只有工廠和卡車
只有緊密的樓房
和天藍色的瓶蓋兒
在燈光下閃爍
排起隊來的瓶子會動
像是一條巨大的水龍
我討厭瓶蓋兒
儘管它們有美麗的顏色
它們總是跌倒
扶起來，又是一個
我喜歡沒有太陽的天空
紫葉李也喜歡
喜歡雨滴
使青草更綠
葉脈的痕跡，也越發的清晰
像是宮崎駿的畫
我想光著腳丫
跳進昨天的水窪
我看見劍麻和牽牛花
一夜之間
發出青綠色的幼芽
卡車變得嶄新
工廠的外表變得更加文靜
女貞子笑彎了腰
笑的淚珠兒往下掉
馬寨沒有馬
只是雨滴兒不停地下
卡車泊在那裡
工廠目色安詳
像是活了千年一樣
馬寨還是沒有馬
儘管這裡人來車下
有人笑我呆瓜
可是，馬寨真的沒有馬
那是怎樣一種
血濃於水的柔情
思念從四川
蔓延到神州大地
我踏破鐵鞋
只為尋找你
我親愛的母親
世間每一粒塵土
每一顆頑石
都夾雜著我的氣息
我從山裡追尋到海邊
我曾問過風
我曾問過雲
二十年
崢嶸的歲月
多少孩子還依偎在
母親的懷抱
我早已踏遍神州
你該為我而驕傲吧
我親愛的母親
當初你為何離家
我親愛的母親
假如時光倒流
你是否仍捨得扔下
那雙可憐的父子
再揹負拋夫棄子的惡名
裁一寸春的錦繡
放入心房
心與春的希望一起絢爛綻放
捧一滴春的甘霖
滋潤青春的記憶
撫平折皺的過往
摘一束春的鮮花
裝扮小我空間
春的氣息盪漾在四周
春的萌動泛起
眼睛告訴你
快樂就在身旁
母親是我的仙師
她最早告訴了我
我的家來自遙遠的天際
母親是我的大地
她養育了我
我的根連著世代的黃土魂
母親是我的天堂
她錘鍊了我
我的路走在她心懷的夢想
母親
其實是一位普通的莊稼人
她沒有上過學也不認識字
她把最樸素的道理
裝進了我的皮囊
做一位頭頂神靈的黃土人
你看
在遠處的山谷中
那枝頭上翹首的
正是春的使者
用那美妙的歌喉
唱響著春的序曲
你聽
在冰封的河道下
那緩緩湧動著的
正是春的細語
用那纖柔的手指
撥動出春的旋律
你聞
在遼闊的曠野上
那輕輕拂面而過的
正是春的氣息
用那甜意的微風
傳送來春的柔情
春
你好似彩色的畫筆
五彩繽紛光彩銳目
春
你好似甘甜的御酒
飄香萬里痴醉心田
我想用深沉而緊迫的愛，
埋怨春天
用每一陣細風揉碾，
撞壓一棵無辜的迎春花
用幾把鐵鍬嫉妒
用詩人女人們激昂的記載
逼春天袒胸露乳
我試圖和所有人和世界站成一隊
可農耕的老夫不會埋怨春天
愛顯擺圓潤腰身的女人不會埋怨春天
蜂蟲蟻獸不會埋怨春天
種下春天的春天不會埋怨春天
——我孤立無援的想要揭穿春天
這個住進春意的清晨
一排迎春，三兩枝杏花，幾棵嫩草
滿院的輕佻
就連一片輕小的花瓣也能將我撲倒
我再也無法埋怨春天
即便詩歌早於詩人之前
春天卻比一切詩歌更早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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