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三個月裡，61歲的摩根斯坦利公司(大摩)董事長兼CEO裴熙亮(Philip J. Purcell)被一場愈演愈烈的“內戰之火”燒得焦頭爛額，爭取、對峙、幾個回合之後，紛爭以裴熙亮宣佈“即將離職”而結束。
新聞釋出會上，裴熙亮承認：越來越強烈的要求他早日下臺的呼聲，以及最近多名高層人員的叛變，已經讓大摩元氣大傷，一旦尋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他將會立刻退休，最晚不會遲於明年3月的公司年度股東大會。
根據大摩與裴熙亮的僱傭合同，他可能獲得高達6230萬美元的退休福利。裴熙亮去年的總收入超過2200萬美元，其中包括77.5萬美元基本工資、743萬美元獎金和價值1380萬美元的股票。
“一個和八個”的鬥爭
時間追溯到今年3月。
大摩兩名高管宣佈辭職，緊接著包括前任董事長、前任總裁在內的八名高管對裴熙亮發起攻擊。
“倒裴派”稱：裴熙亮就任以來大摩股價連續下跌，在過去五年中，大摩的股價下跌了34%，同期標準普爾投資銀行分類指數只下跌了16%。在一封“彈劾”信中，他們以“持有比董事會成員還要多的1100萬股大摩股票”為威脅，向董事會強烈要求撤換裴熙亮。
“倒裴派”在《華爾街日報》上登載整版廣告公開表示對現任CEO裴熙亮的不滿，甚至在CNBC上進行過一個非正式的調查，詢問大眾是否同意解僱裴熙亮，據說調查結果是84%的人都答“Yes”。
他們這樣做是有充分理由的。裴熙亮在自己的事業生涯中樹敵頗多。2001年，被譽為“華爾街最富傳奇色彩的投資銀行家之一”的前任CEO麥晉珩被裴熙亮擠走，被迫離開工作了28年的大摩。而在2003年秋季，另一位前任總裁羅伯特·史考特也因為裴熙亮而辭職。華爾街一位投行人士曾對媒體說：“裴熙亮來自麥肯錫，深諳政治策略。即使排擠掉了他的最大對手，裴熙亮也沒有停止過他的動作。這幾年，大摩高層都快被他換光了。”
作為對反對派的迴應，裴熙亮逼走了第三位總裁紐浩斯，讓忠實於他的執行副總裁兼首席財務官斯蒂芬·克勞福德和董事總經理兼債券、期貨商品及外匯業務全球主管佐依·克魯茲擔任聯合總裁。而另兩名不同派系的接班候選人，維克拉·潘偉迪和約翰·海文斯，也知趣地離開了大摩。
緊接著，裴熙亮分拆出自己一手創辦的Discovery信用卡業務部門，表示此次剝離代表大摩對核心業務的迴歸，公司將關注更具增長潛力的證券業務。同時，裴熙亮帶領副手們前往波士頓，拜訪了幾位理財經理，來鞏固自己的業績，併為近日的管理層人事變動辯護。新任聯合總裁也為他贏得公司管理委員會在一封支援信上的簽名，同時署名的還有幾位公司高層管理人員，他們藉此向公眾表明裴熙亮得到了公司高管的支援。
在給員工的信中，裴熙亮批評“公司一些現任和過去的員工正冒險採取一種可能會損害到公司利益的行動，而這不符合我們大摩的精神。”他說，“大摩董事會非常盡責地管治公司，管理層也非常盡責。”
不過，事情很快起了變化。4月，數天前還聲稱支援裴熙亮的副董事長喬·佩雷拉和投資銀行負責人特里·麥吉德宣佈辭職。雖然董事會再次否決了“倒裴派”的提議，但五位高管的相繼離職讓裴熙亮的前景變得不明瞭。
“長春藤”勝了
1964年，裴熙亮從聖母大學畢業後進入芝加哥大學繼續學習。後來獲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畢業後，裴熙亮進入麥肯錫諮詢公司。他32歲時已經成為該公司歷史上最年輕的常務董事。正當他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他出人意料地在1978年跳到零售巨頭西爾斯公司，任戰略規劃部副總裁。1981年，他成功地說服西爾斯公司董事長收購添惠。1993年添惠公司從西爾斯獨立，裴熙亮擔任了公司董事長兼CEO。
裴熙亮總是能做到不受常規約束，做出許多出其不意的決定把所管理的公司帶向成功。他一手導演的添惠與大摩的合併是最好的證明。一家經紀公司，一家投資銀行，這兩家企業文化有著巨大差異的公司的合併曾被美國《商業週刊》評論為：“簡直猶如在‘四季飯店’裡大嚼‘漢堡王’一般。”
儘管如此，裴熙亮不僅將兩家公司成功合併，而且坐到了董事長兼CEO的位置。合併後的大摩貌合神離，摩根與添惠兩派之間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息過。為加強自己的集權範圍，裴熙亮逐步將添惠公司的許多人安插到了合併後的公司董事會和高階管理層。
有資料顯示，自裴熙亮1997年上任以來，公司對股東的回報率高達258%，而同一時期標準普爾金融指數成分股的平均水平只有167%，大摩幾乎在每個領域的市場份額都在增長。2004年，公司股票承銷額雄居全球首位。
可這一切無法改變大摩那些“常春藤聯盟”的員工們對以裴熙亮為首的“添惠派”的看法：那隻不過是一群運氣好的暴發戶。從管理顧問開始起家的裴熙亮，金融經驗也僅限於信用卡和個人投資方面，而對於投資銀行業務他並不是專家，因此“摩根派”從來也沒有把裴熙亮當作大摩真正的掌門人。
誰是真正贏家
過去三個月中，大摩這場內部的紛爭導致20多位高階管理人員先後離開。大摩在2004財年以及2005財年的第一季度業績均未能創出新高，而經紀業務，也遠遠落後於美林這樣的競爭對手。今年第二季度，該行的預期收益將比去年同期下降15-20%。
大摩的9位股票交易員集體跳槽瓦喬維亞銀行(Wachovia Corporation)旗下證券公司，加速了政變程序。大摩董事會成員終於無法忍受多員“大將”相繼離去的事實，只能讓裴熙亮走人。
在裴熙亮宣佈退休的訊息後，大摩的股價在紐約證交所開盤前的交易中開始上漲，而此前，其股價已經下跌17個百分點。
早在4月的時候，世界第二大銀行集團匯豐控股傳出訊息：集團正考慮斥資750億美元收購大摩。大摩的混亂狀態使許多競爭對手靈敏地感到了收購好時機的到來。
目前，外界對大摩新CEO頗感好奇。有分析家認為，目前倫敦政治經濟學院(LSE)院長、大摩董事霍華德·戴維斯是一個熱門人選。此外，董事會成員泰森也在猜測之列，此人曾擔任克林頓政府的經濟顧問，現在是倫敦商學院院長，當時她曾在大摩董事會普遍表示支援裴熙亮時，提出反對意見。
據透露，大摩對CEO繼任者人選的考慮將不包括此前離職的五名大摩執委會成員、挑起事端的八名公司前高管、以及原CEO麥晉珩。這是裴熙亮答應辭職時向董事會提出的條件。
一位曾在大摩中國區工作的投行人士認為，裴熙亮的離去對大摩在中國市場的業務不會有任何影響，畢竟中國市場在大摩整個的市場份額中所佔比重很小，而對於美國市場的影響是好是壞，現在誰也無法下評論。
話說大摩“後裴熙亮時代”
從公司的角度出發，我們不願意接受目前這種無休止的爭執局面。雖然對您(裴熙亮本人)來說，其中有些事情並不公平。
——大摩董事會
我們很高興看到公司董事會已經採取了重要和必要的第一步。我們支援董事會為尋找新的CEO進行全面的考察。我們也希望，公司人力資源能夠停止流失，通過重塑良好的公司文化和商業氛圍來吸引更多一流人才。”
——公司股東、大摩前八位高管
大摩的領導層危機極不可能會觸發一場收購合併。我們認為(被收購)這個可能性很低，一方面是管理層塵埃未定，另方面是買得起大摩的公司寥寥可數。
——美林證券 莫沙科華斯基
摩根斯坦利董事會應儘快採取措施，不僅確定裴熙亮的繼任人選，而且還要對公司的發展戰略做出更為明確的規定。（林玲）
來源：時代人物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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