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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錄》讀書筆記

欄目: 讀書筆記 / 釋出於: / 人氣:1.74W

我想再沒有哪一部小說可以像《縹緲錄》一樣令我感到如此深重的悲哀,這一切從開始就註定會以悲劇收場。

《縹緲錄》讀書筆記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字裡行間瀰漫著昨是今非的哀婉,即使是那些年少無知的嬉戲打鬧也讓我心下傷感。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瞭解到原來反襯可以用到如此的極致,此時的他們有多快樂,那來時的決裂就會有多痛苦。可悲的是,這一切都是必然的,他們的心決定了他們的未來。心中燃著烈火卻總是畏懼孤單的姬野註定會為了握住些什麼步步登上權力的高峰,雖然這等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是他一生不能承受的寒冷,也將會是他餘生永遠的夢魘。而天性善良卻總是想保護那些他愛的人的呂歸塵,註定會為了他的愛與守護的執念做到大君的位子上,何況他是呂氏帕蘇爾家族的後裔,體內永遠流淌著青銅之血。

即使這一切都不是他們想要的,可你若想留住或保護任何你所在意的人與物,你都只有變得更強,站在眾人只可仰望的高處,孤獨終老,看山河永寂,萬物靜默。

我並不喜歡阿蘇勒,他總是哪個懦弱的孩子的樣子,想守護什麼卻無能為力。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他的善良,總顯的那麼突兀與可笑。可即使你輕蔑地笑過之後,卻也不得不佩服與珍惜這份天真與執著。從某些程度上說,他和姬野其實是一類人,一樣的執著,一樣的頑固。

但我想,我還是喜歡姬野的。我喜歡他的勇武,雖則我知道,剛過則易折。可在他我腦海中浮現出的堅忍神色還是讓我不忍。他是個沒人疼愛的孩子,從不會示弱,更不會渴求他人的同情與關照,他只願示人以最堅強的一面,受再重的傷也要站著,任再重的拳腳打到身上也不求饒,即使是心傷如沸,面上也只是淡淡的。開始他還只是知道即使他說出那些傷痕也無人會關心,又何苦如此折辱自己?說到底,那時的他還只是個極重自尊的孩子,不願被任何人看扁。可後來,當生命中終於出現了那些關心他的人時,他還是以沉默對待著傷痛,其實只是不願讓那些在乎他的人擔心而已。但這樣的一生,委實太過辛苦。誰能想到一生以強硬麵目示人的燮羽烈王有著如此脆弱的內心呢?一旦被刺傷,便永生不愈。

或許此生唯一一個能真正刺傷姬野內心的人就是羽然——那個有著金色長髮和玫瑰色眼睛的女孩—— 也是他命裡的劫難。可故事的開始,是殊無傷感的:女孩為了讓眼前生悶氣的男孩不再如此乾硬地沉默下去,終於說道:“好了好了,我就是你的。可以了吧?”男孩依舊沉默著,可女孩不知,此時他的心中有怎樣的波瀾掀起:“如果羽然會和我站在一起,那麼漫天諸神也未必都只眷顧昌夜,我要這天下屬於我的東西越來越多,我再也不要追隨在別人的馬後。我再也不要,追隨在別人的馬後!”誰人能想到,開啟燮羽烈王奮武一生的,並非什麼崇高的理想,而只是,一個小女孩情急之下的一句話。也無人能知,這句話中,有幾分真情,又有幾分戲謔。

或許是命運的糾纏,讓這幾個本應毫無交集的少年成為了至交好友。這段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多的肆意歲月也成了姬野一生的執念。多年以後,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王上面對伏拜的史官述說著昔日的南淮城,面上一派悠然神往之色:“南淮者,人間之勝境,無饑饉災荒之屬,里巷中常聞吠聲,燈火徹夜,夏不閉戶。惟少年頑皮,是為一害。每春來之際,輒有竊花者、彈雀者、釣魚者……”縱使被史官慍怒地打斷,聽到了被他有意忽視的饑饉慘象;縱使被西門也靜說出一直不願面對的“南淮是不是那個南淮都無所謂,可是,那些和你一起偷花跳枝打棗子的人,都已經不在了”的真相。他還是,執著地親筆寫下了那段美好不似人間的《南淮城志》。不知為何,一向以鐵骨著稱的史官們竟終究未加改動,隻字不提那深巷中餓死的災民。許是連他們,也感念於羽烈王這難得的固執與任性,不願再戳破他此生唯一念念不忘的幻夢。

即使書中的許多情節都已模糊不清,我也永難忘記姬野是如何英勇無畏地趕來劫阿蘇勒的法場。這天的他沒有他的虎牙槍——幾乎從未關心過他的父親開始顧惜起他的性命,藏起了他的槍。可這是姬野啊,那個一旦認準什麼就不會回頭的姬野啊。既然那是他下定決心保護的朋友,即使是手握蹩腳的武器他也要救下他。於是他帶著十二把普通的刀來劫法場了。他奮力地砍殺著。手中的刀片片碎裂,終於剩不下一把,此時的他沒有什麼念頭,他彷彿陷入了殺戮的瘋狂之中,可他沒有青銅之血,他只是想救他的朋友,他不想他死!又或者,一起死在了這裡,也好。

但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阿蘇勒總歸是北陸的世子,體內流淌著高貴的帕蘇爾家的血,何況這世上還有一個關心他勝過自己的蘇瑪。可姬野什麼也沒有,沒有顯赫的家世、變態的狂血、高貴的身份,無人關心,每一步都靠自己。他擁有的,只有虎牙,可今日,連這惟一的依仗都不在身邊。

我不知道當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神兵——“鐵浮屠”席捲而來,帶著阿蘇勒遠去時,姬野是怎樣的心境。我只知在我的腦海裡,他遙望著遠處捲起滾滾浮塵的鐵浮屠,背影是說不出的落寞。他終究,還是一個人。多麼諷刺呵,即使你拼了命地想要守護,卻也抵不過他人淡淡的一句旨意。或許這時的姬野開始渴求這種至上的權利,卻只是,為了這幾個他想保護的人而已。又或許,他只是強撐著站立在夕陽下,暗覺自己剛才的瘋狂,荒唐而可笑。

當日後的阿蘇勒拿著那塊鐵——那十二把刀的碎片傷心地追問時,他們就該知曉,過去的日子終究過去了,他們不再是一起玩鬧的孩子、年輕的天驅戰士、生死與共的戰友。他們是東陸的皇帝和蠻族的大君。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不只是那一道難以逾越的天拓海峽。那些年滾燙的熱血中終究會冷卻。即使是他們,也免不得兵戎相見,血灑於前。從不曾想過,虎牙與影月也會有相撞的一日。曾經以為,那些同生共死的日子會成為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承諾。可這一切的一切,只換來了休戰的盟約和永不再見的承諾。餘生裡,當他們再回想起那些曾經時,只能默默地望著對方的方向,飲盡一杯酒罷。

我知道姬野終究還是退讓了——當他看到那塊鐵的時候。面前的阿蘇勒縱然已成了草原的君主,卻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天真地以為一句承諾就是一輩子。那樣可笑,卻又那樣,讓人想哭。於是姬野放棄了那些雄圖。即使他再不屑於阿蘇勒的幼稚,也不能否認,他就是這麼念舊的人。他嘲笑著阿蘇勒仍為往事耿耿於懷的固執,可他自己,不也是嗎?

所以當聽到那句“寂寞嗎”的時候,他才會如此悵然地答道:“真是寂寞啊”。

他可以在嬴無毅的刀下昂首站立,不退分毫,卻還是為了那塊碎鐵讓步了。忘不掉吧。怎麼能忘?!那沸騰的血,那咆哮的槍,那長吟的劍……那回不去的時光呵。

這是篇未竟的故事,卻是部註定的悲劇。從他們拿起天驅指環的一刻起;又或者,從呂歸塵喜歡上羽然的那刻起;甚或是,從他們相遇的那刻起,悲劇就已寫就。

人生若只如初見。卻還不如,此生,我們從未相識。